十年前。
春暖花开,桃李争芳。千万条柳枝随风拂动,和着湖水中的倒影,满湖都流动起绿的光彩,春的气息。
沈三娘就是在那样的时节,在湖水边、柳树下,遇到了南宫青玉。
当时,南宫青玉正坐在湖边的一块青石上,用笛子吹奏起一曲柔美的曲子。
沈三娘不知不觉的听得如痴如醉。
他感觉这个吹笛子的中年人,是那么沧桑,那么无助,心底深处却又好像隐藏着好多故事,有苦涩,有心酸,也有春暖花开。
那时候,她也才二十来岁,新婚之夜,身为将军的丈夫奉命出征,却一去不回,她的红盖头,甚至都还没有揭。
也就是说,她连丈夫的面都没有见过。
但是,她已经发誓,要替为国尽忠的丈夫守节一生。
所以,当有泼皮无赖出言不逊的时候,她就会把那些人往死里打,打到他们再也不敢有下次。
可是,在那春天明媚的阳光照耀之下,在那柔美的笛声之中,她那冰封的心,也好像那冬天的积雪一样,慢慢的融化,变成潺潺的溪水。
但是,她还是坚持住了自己。
直到——
春天不但有春暖花开,还有各种毒蛇。
她被一条头上长着肉冠的毒蛇咬到了小腿,片刻之间就全身麻痹,倒在地上动弹不得。那种毒蛇的毒,简直到了见血封喉的地步。
南宫青玉就在这个时候,毫不犹豫的出手救了她。
他用自己的嘴,一口一口的把她身上的毒血给吸了出来,足足吸了大半个时辰,才吸干净了。
沈三娘得救了,南宫青玉却病倒了。
虽然他马上吸马上吐,而且蛇毒也没有进入他的血液,但是那毒实在是太猛烈了,他终于还是受到了影响。
沈三娘当然不能就这样把他弃之不顾。
她把南宫青玉带回了自己开的沈记布庄里,悉心照料。
南宫青玉混身发烫,高烧不退,而且神志不清,一直都在说胡话。
他一直都在叫一个叫做“香香”的名字。
有好几次,他甚至把沈三娘当成了他的那个“香香”,抓着她不断的倾诉相思之苦。
刚开始的时候,沈三娘不断的向他解释,说自己不是什么香香,我是沈三娘。
可是南宫青玉根本听不见,甚至抱着沈三娘嚎啕大哭,哭得就好像一个受了好大委屈的孩子,孤独而又无助。
后来,沈三娘就没有再徒劳的解释了,干脆就假装是那个什么“香香”,温柔的安慰着南宫青玉。
再后来,她就越装越自然。
足足过了一个月之后,南宫青玉的病才渐渐好转,也不会再迷迷糊糊的把沈三娘当成是“香香”了,沈三娘反而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南宫青玉这才告诉沈三娘,“香香”是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一儿一女。而就在三年之前,“香香”被一群不明来历的蒙面人抓了去。
沈三娘听他说到这里,语气沉痛,脸上的肌肉都因为痛苦而抽搐着,忍不住问道:“怎么了,那些蒙面人杀了香香么?难道你没有去就她?”
南宫青玉把脸深深埋在手掌里,没有回答沈三娘。
沈三娘脸色一变,说道:“难道……他们竟然……竟然把她……那个了?”
南宫青玉摇摇头,终于说道:“那天,我们南宫世家有一次很重要很重要的家族会议,如果我不能出席的话,南宫世家家长之位,就会落入别人的手中……”
沈三娘惊讶的看着南宫青玉。
南宫青玉嘴角愁动着,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说的什么:“那天,我挣扎了一个晚上,最后终于还是选择去参加家族会议。我选择了权力和财富,放弃了香香。我还安慰自己说,等当了家长之后,我就可以带领家族里面的高手去救她,那些蒙面人怎么也不敢伤害南宫世家家长的妻子……”
沈三娘摇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已经猜到后来的结果了。
果然南宫青玉继续说道:“可是,当我当了家长,找到香香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很惨,很耻辱……”
南宫青玉又把脸埋到手掌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一个大男人,一个百年家族的家长,一个叱诧风云的武林高手,竟然在一个弱女子面前,哭得那么伤心。
女人的心都是柔软的。
沈三娘柔软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
为了权力和财富,抛弃相濡以沫的妻子,这是一个男人的耻辱,估计南宫青玉从来都没有跟别人说起过,更不要说当着别人的面哭了。这些年来,悔恨、耻辱、思恋、痛苦……各种感情肯定无日无夜的折磨着他,啃啮着他,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沈三娘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轻轻的把南宫青玉的头搂在怀里。
南宫青玉靠在她的怀里,哭得更加伤心了,就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靠在母亲的怀里一样。
然后,沈三娘告诉南宫青玉:“香香的事,一定是有人故意谋划的。”
南宫青玉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这件事实在太巧合了,”沈三娘说道,“分明就是有人不愿意让你当南宫世家的家长,所以有人想要故意把你调开。”
南宫青玉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沈三娘道:“你想想,如果你当不成家主,那谁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南宫清风!”南宫青玉想都不想,毫不犹豫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