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石勒竟是十分执着,追上来大声叫道:“好汉请留步!”
郭旭勒住马,兜转马头。
屠洪刚道:“这个胡人奴隶看着倒是像个汉子,莫不是想要打我们秋风,讨要些盘缠?”
陈午则吩咐手下骑兵戒备,防止石勒暴起伤人。
石勒在数米之外站定,环视了陈午手下的那些骑兵一眼,道:“石勒听闻近来新起一支强军,手持新式马刀,骑术精湛,纵横往来,所向披靡。若我猜想不错,好汉莫不正是乞活军郭旭郭大少?”
易天行、陈午等人听他竟然一开口就道破郭旭的身份,不由得都有些惊异。没想到这个胡人五大三粗,看似粗鲁,心思竟然十分细腻。
郭旭也对石勒的洞察力有些惊异,也不否认,直接说道:“不错,我就是郭旭。”
石勒又道:“郭大少此行,莫不是要找东瀛公商量大事?”
郭旭有一次被惊道,反问道:“何以见得?”
石勒道:“我观乞活军启用难民,本是为了自保。后观其种种行为,却对胡人有较大偏见。如今汉王刘渊自立,气势已成。乞活军的行动,很明显是要与汉王刘渊抗击到底。但是乞活军独木难支,必要寻求外援。东瀛公坐拥并州兵马,与汉王刘渊相接,正是乞活军最好的力助。若我猜想得不错,郭大少亲自出马,必是与此事有关。”
郭旭和易天行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眼前这人只是一个被劫掠准备贩卖的奴隶,而且看似粗鄙无文,想不到对天下大势如此清楚,而且竟然猜到郭旭会去找东瀛公合作抗击匈奴,这岂能不让人震惊不已。
郭旭忽然有些后悔,不知道自己这次救了这个人,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史书上记载,石勒乃是一代枭雄,将来会成为唯一个奴隶皇帝。他以奴隶和亡命之徒起兵,横扫整个北方,所向无敌,闻者披靡,整个北方十之七八都落入他的手中。而且他虽然是匈奴别部羌渠部落的后裔,却能求贤纳谏,减租缓刑,甚至还重视教育,发明了考试制度。如果说胡人都是凶残成性,嗜血嗜杀,那么这个石勒应该算是很不错的,由他来统治北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现在看来,这人不只是勇武而已,还十分精明,以后只怕会是个心腹大患。
要不……干脆现在出手干掉他?
可是郭旭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应该说,虽然只是初次见面,并无深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郭旭还是十分欣赏这个石勒的英雄气概,所以不忍心就这样对其下手。
石勒看着郭旭道:“郭大少是不是想现在杀了我?”
郭旭苦笑了一下,想不到这个也被对方看出来了。
石勒看着郭旭说道:“郭大少适才救了石勒一命,现在要将我杀掉,我石勒也毫无怨言。”
郭旭不答反问道:“你是不是准备去投靠汉王刘渊?”
“正是。”石勒毫不隐瞒,立即肯定的说道,“石勒本是胡人,汉王乃是我胡人的共主。如今汉王自立,正是我等的归宿,所以石勒心甚向往,现今正要寻机投靠。”
郭旭点头道:“这对于你来说,确实也是无可厚非。”
石勒盯着郭旭道:“石勒出身卑微,做为一个奴隶曾经几度被出卖,那些颠沛流离和饥饿寒冷的生活,石勒已经不想再过下去了。今后在汉王旗下,必将奋力拼杀,驰骋疆场,方不负这副好男儿的身躯……”
郭旭又点头道:“好男儿当如是。”
石勒继续说道:“郭大少领乞活军,誓死抗击汉王,所以石勒以后很有可能与乞活军沙场相见。郭大少今日虽然救我一命,到时候石勒必不会感念旧情,更不会手下留情。特此说明。”
屠洪刚怒道:“哟呵,好你个胡人蛮子,大言不惭,难道我们乞活军还会怕你不成?”
石勒只当没听到屠洪刚的话,只看着郭旭说道:“所以郭大少要杀我石勒,现在就杀,我石勒也不会用欠你这份情。否则他日沙场相见,私情敌不过公义。”
郭旭想了想,看着石勒笑道:“那就沙场再见吧,到时候生死胜负,只凭各人本事。”
说完一挥手,军马转身,继续前行。
这次石勒没有再追上来。
易天行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石勒还是笔直的站在原地,火把照耀之下,显得十分高大威武。
“此人今后必将成为心腹大患啊。他这一去,这怕是纵虎归山,蛟龙入海啊。”易天行叹息一声说道,意思是让郭旭趁这个机会把他杀掉算了。
屠洪刚道:“我倒是挺欣赏他的,很有英雄气概!你是估摸着在战场上干不过人家,所以想趁机在这里干掉他吧?”
易天行只当没有听见屠洪刚的话。
郭旭还是在挣扎纠结。
杀与不杀,他实在衡量不出这两者之间的轻重利弊。
杀了石勒,必将改变整个北方的形势,更是会改变整个历史。整个北方长期混乱,征战更加频繁残酷,百姓死伤更加惨重。
不杀石勒,日后又必将成为乞活军的心腹大患。两虎相争,难保自己不受伤啊。
杀?还是不杀?这真是个问题啊。
最后,郭旭还是摇摇头,叹息一声道:“算了,以后有机会,战场上见真章吧。”
易天行叹息了一声。
屠洪刚笑道:“这才是男子汉呢。要打,就堂堂正正的打,打死无怨。趁你病要你命,那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