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土地庙。
这土地庙久已破败,廖无人烟。别说没有什么香火了,甚至还被多次人为的破坏。因为近年不但战祸频仍,而且天灾不断,不是大旱就是蝗祸,搞得天下大饥。所以人们就迁怒到这土地爷身上了,拿它出气了。
郭旭背着杨清风,刘光正背着屠洪刚,还有郑药师先到了土地庙。别看刘光正个头矮小,力气却大,背着山一样的屠洪刚还拿着他的齐眉铁棍,一路下来竟然脸不红气不喘。
郭旭反而累得喘不过气来,不住的咳嗽。
本来杨清风和屠洪刚两人受伤不轻,应该留在镖局养伤,但是屠洪刚一句:“我们四兄弟共同进退,我们两个怎能单独留下?”郭雄无奈,只得吩咐医术精湛的郑药师跟着,悉心照料,两人服过郑药师秘制的治伤之药之后,伤势已经大有好转。
“妈蛋,这帮饥民真是……太恐怖了,真是太恐怖了!”屠洪刚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脸上又添了两道血痕,显然是飞了九牛二虎外加十匹大骆驼的力气艰苦奋斗才得脱身。此时他还心有余悸,却只能想到“恐怖”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遭遇。
众人都有一种终于从大海里爬出来,死里逃生的感觉。
杨清风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但是他却表情轻松,微笑道:“这总比你去跟那几千个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军队拼命好多了吧?郭大少,我还真有点佩服你,你怎么就想出这么个计策来的呢?从一开始我就想啊想啊想,主意想了几百个,没一个像你这样兵不血刃的。”
“也不是兵不血刃。”郭旭脸色沉痛的说道,“我亲眼看见有个兄弟不小心跌倒在地上,瞬间就被踩成肉泥了……”
“可不是吗?”屠洪刚也握起拳头,虎目含泪,沉痛不已,“曹彬、肖同义、马班头他们才刚出门就挂掉了。任务还没开始,就死了好几个兄弟,真是……真是……妈的!”
杨清风道:“所有人都知道,这次任务肯定会有牺牲的,你现在就伤心是为时过早了。下一步,我们还要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出城呢。”
郭旭看着杨清风,丧气的说道:“你说,我们这次出去的六十个弟兄,有几个能回来。”
杨清风不答,把包裹行李放在一块石墩上,在包裹上坐下,望着歪倒在一边的土地爷,说道:“我突然想起总镖头以前经常跟我们说的一句话。”
郭旭奇道:“什么话?”
杨清风回头看着郭旭的眼睛:“那段关于卒子的话。”
郭旭当然不知道什么关于卒子的话,屠洪刚和刘光正却脸上变色。
“马走日,象走田,士永远守在将面前。人生为棋,我愿为卒,行走虽慢,谁可曾见我后退一步!”
三兄弟齐声念来,字字铿锵,自信和勇气又重新充满身心。
以前,他们也曾一起念过这一段话,自觉真是豪气干云气概万千。如今,他们方才体会到,这段话是何等的悲壮。
就算是郭旭忙着读书,这句话他却是听过的,网上好像很红的样子,当下也跟着大吼:“人生为棋,我愿为卒,行走虽慢,谁可曾见我后退一步!”
四兄弟瞬间就热血沸腾起来,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郭旭转身,钻到了已经只有一条腿的供桌下面,刨开乱草,揭开一块青石板,从坑里取出一个黄色丝绸的包裹,然后又钻了出来。
屠洪刚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难道就是我们这次任务要护送的东西?”
郭旭头也不抬,把包裹上的干草和泥土拍拍干净,道:“不是的,这只是一个信物。”
“信物?”屠洪刚不懂。
杨清风解释道:“我们要护送的是一个小男孩。我们先要凭借这样信物,去把这个小男孩找到,然后护送到冀州河间府,找到一个叫做石敢当的人。只要把小男孩交给石敢当,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哦……”屠洪刚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想了半天才想起问道:“那个什么小男孩是什么来路?是哪家的小王爷?他为何如此重要?”
杨清风道:“他不是什么小王爷,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而已。”
“那为什么……”
“因为……”郭旭站起来,把那包裹珍而重之的放进怀里,又用手拍了拍,“刘沈说了,我华夏民族将会面临亡族灭种的境地,唯有这个小男孩,才是挽救我族的唯一救星!”
屠洪刚大惊失色道:“亡族灭种?!我大汉族人口起码几千万,亡族灭种从何说起?”
杨清风道:“这并非是危言耸听,目今已经初现苗头了。你看如今那些王爷,你打我我打你,生灵涂炭,我族人口已经锐减;这还是次要的,朝廷将外族内迁,匈奴、鲜卑、羯、氐、羌五胡逐渐坐大;那些王爷又不时的借助外族势力来征伐异己,中原大地逐渐变成人家的狩猎场。那些胡人的凶残你是知道的,长此以往,我大汉民族真是危殆了!”
屠洪刚似懂非懂,又问道:“可是,你说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他凭什么……”
杨清风郑重的道:“就因为这是允天机说的。”
屠洪刚立即就懂了。
因为这是允天机说的,这就能说明一切了。
郭旭不知道允天机,屠洪刚却是知道的。
允天机,那是一个堪破天机的人。
没有人知道允天机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身在何处,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