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言武霁风云淡的眸帘并未翻起过多的涟漪,颀长的步影也拖着甘愿没入门外的夜色。
“师父,言将军真的会按二小姐所说,抱盆栽,扎马步?”
昔日威风凛凛俨如血狼的将军落至隔房的堂妹跟前,竟然也转了性子,成了一只温顺静巧的绵羊。
这不得不令人心生诧异!
贾大人无暇回应马汉心中八卦,双眸静阖,思绪皆尽数细细忆起言武兄妹二人间的对话。
“大哥,站至梁柱处即可。”
言欢红唇盈盈扯开言语,素指遂着清冷的悦意比着不远处的梁柱遥遥一指。
“嗯。”
双臂虽托着三盏盆栽,但言武走起路来,仍然一如往常,毕竟征战沙场所用之利器较区区几个盆栽而言,那可是重的多。
“言将军真的照做了!”
马汉将眸子闭了闭,双手飞速一揉,模糊的视线又渐入亮堂,脸上仍旧挂着浅浅的诧异。
“少说话。”
对于这个多话的徒弟,贾大人思考正事的时候常常为其感到大伤脑筋。
有时也想着马汉大了,该在外人面前给他留点面子,但奈何徒弟的笨脑子一点也领不会到自己悄摸递送的暗示所以,只好明晃晃地将诉求说出来。
“大哥,背部再绷直一些。”
言欢在厨房的角落找到了一根平日撇柴火的小木棍,其拿着它对着言武的脊背,比着一旁的柱梁,有模有样地指挥着。
“嗯要实在不行,不如欢儿也过来给我示范一下?”
一味地处于被动的局面,那可不行,找着合适的机会,言武也要反被动为主动,尽可能地掌握局势。
“不用了,毕竟我身子骨也没大哥结实,怎么好做示范?”
言欢眸子闪过一抹狡黠,娇媚的眼角也如诗韵流通般弯弯卷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言武思绪恍惚了一下,左后腿蓦地一酸,双臂托着的花盆便有摇摇欲坠的趋势。
但其右腿慢慢地往上立,整个身子的重心便有所平衡,脑里先前存着的疑惑好似也逐渐有了答案。
“大哥,小心!”
言欢故作关心态,抬手要撑住言武的手臂,其袖口因用力而微微撑开的香味也渐渐漫入言武的鼻息间。
“哈秋”
同是少女沁鼻的馨香,言武这回却觉着鼻头一痒,胸膛气息一开,面部五官极度扭曲下,忍不住往外张的嘴巴打出了一个极响的喷嚏。
盆栽滑落臂间的触觉还是让言武身体本能地往后仰,可奈何言欢使计将身子往他的肩上压,“砰”地一大声,三个盆栽便同时于地面摔了个稀巴烂。
“大哥,抱歉”
言武此刻还在用双手撑着地面,破碎的瓷片徜在其掌心处,因力度的施压导致其表层的肌肤划破,鲜血徐徐地从指缝中流出。
“没事,你先起来”
言欢此刻顾着说话,身子还顺势压着言武的肩头,致使其眉宇因疼痛而凝成一团。
“好。”
言欢抽开身子,心里却划过一阵快意,但面儿上依旧流露出委屈的神情。
“呀!大哥”
言武撑起的身子还未完全直起,耳帘又划过一阵诧异的尖叫,些许焦躁的情绪此时已若乌云般受到雷电的召唤,迅速集中至一处,
“这丫头到底还要耍些什么花招?”
如果今天和自己过招的姑娘不是欢儿,或许自己早就忍不住用手手将其脖子一把折断到时再给其胡乱安一个叛国的罪名,那便是了。
反正现在北疆也不太平,言武这次回来要不是受到天子的秘密号召,恐怕都难以从战事中脱身。
“那儿有张纸条。”
顺着言欢落过的视线,马汉眼尖儿地发现了碎土里的不寻常,贾大人对此倒是显得镇静,反倒开始用思索的目光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娇蛮任性的小姑娘。
“上面写着三”
才刚说了一个字,马汉便觉着有一束冰光锁住自己是咽喉,转眼一看,便对上言武幽幽的视线
“怎么不往下说了?”
言武扬了扬手上的尘土,刚的身板一直,耳鬓原先散落的碎发便被飘到而后,冷穆的气息便从朗硕的五官出缓缓渗出。
“马汉。”
贾大人微沉压了压嗓音,语意里含着淡淡的不满。
他可以容忍自己的徒弟有很多不危害无辜的大小毛病,但绝不会包容其胆小怕事,畏惧强权的缺点。
马汉自小被贾大人收养,自是听的出,师父哪一句是无关痛痒的玩笑责骂,哪一句是动了肝火的真心生气。
“上面写着三爷,妥”
马汉双眸微微一闭,语句便以较快的速度从厚唇中掀出,而那试图转动的脖子却好似一直被言武灼灼的眸光所箍紧。
“既是如此,贾大人还是派多点人手将这三房多搜上一搜,或许还能有别的发现。”
马汉身子微侧,眸光偷偷瞟了一眼师父的表情,似乎在求证自己先前听到的话语。
言欢心头却蓦地感到一阵不妙,看来有些“玩笑”开太大,言武打算一次收手了。
先前真的是太过轻敌,一时丢了分寸,才让其失了耐心。
“大哥,你的意思是”
哪怕是心已经紧张至冒汗,但面儿上仍然装出害怕兄长的乖顺和胆怯。
“那人要想栽赃给三房,可能还会有其他故意制造的证据。”
这回,言武没有对上言欢的视线,而是用黑幽幽的背影阻挡了二人的神态交流。
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