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一处树林较为密集的地方,李煦突然将马绳拉紧,迫使其停下。
一阵大雨也在此时哗哗落下,枝叶就着风而摩擦的飒飒声于言欢听来,好似李煦灼热心跳的咚咚声。
李煦一个横抱便将言欢扛起,紧接着便顺着地上的一根绳子往下滑,脚底踏空的绿色丛叶随其一起往下落。
言欢眸光静静地打量着李煦被雨水打湿的侧颜,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颤巍的睫毛卷起一抹酸楚。
思绪回过神时,言欢发现侧面出现了一扇铁门,李煦节骨分明的手指将按钮一转,一行人便跟着入内。
“他们在那儿,给我把箭往下射。”
一个杀手突然大吼了一声,箭随着大雨齐刷刷地接二连三地往下落。
但攻势似乎没有越来越猛,言欢余光打量了李煦一眼,一抹晦暗划过他的眼底。
季殇一直垫后,虽然先前被伤了箭伤了一只手,但另一只手还可以熟练地运用匕首进行挡箭。
砰砰砰的响声扰得似云和珍珠的心绪抖得发麻,但身子还是麻溜地往前走。
紧接着,轰隆一声,地面忽然震了一下,言欢余光一抬,原来是季殇已经扭好机关,置在上方的铁门重重地往下垂。
言欢心里紧着的一口气也得以松下,眸子也跟着闭紧。
“欢儿”
“小姐”
“你怎么一身的伤”
言三爷尽管蹑手蹑脚地拖着受伤的身子回房,但是言三夫人耳尖地还是起了身,点亮了烛火。
看着言三爷血淋淋的背,言三夫人的心别提有多疼。
“没事。”
言三爷宽慰地冲言三夫人笑了笑,手一晃,便将受伤的身子躲进了阴影里。
“不会是那个叫做杏雨的死妓女对你用了刑吧”
言三夫人挽着言三爷的手臂,将其拉入光线较好的区域,眸光一直紧锁着他受伤的肌肤,泪珠霍地一下便从眼角滑落,未施脂粉的脸上瞬间有了两道泪痕。
“不是”
言三爷眸光微闪至地面,脸上透着说不出的晦暗。
言三夫人察觉出了言三爷的异样,其眉宇间的精厉似乎被浅浅的疲惫替代,两腮精神气儿十足的纹痕,此刻也被无奈填满。
“八王爷难不成今晚对你动手了”
言三夫人弯眉一紧,精致的五官立刻挂满了担忧。
“也不怪八王爷,那笔脏银现下,我没有帮他处理好,而且二哥似乎又发现了此事,死咬着不放。”
“那也不能对你动刑你好歹也尽心为他奔走。”
言三夫人一面说着,一面从药箱里药,
“先到床上躺下,然后再慢慢说。”
言三夫人小心翼翼地给言三爷消着毒,每操作一下,余光都瞟着其脸上的神态,
“痛不痛要是痛,我就把动作放的再轻柔一些。”
“不痛”
言三爷的手指暗暗往里凹,心里却被一股暖流给淌过。
夫人平时虽然凶巴巴的,可要是真出了事情,却会将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
想起今夜刚出门时,自己还像小孩子一般与夫人呕气,愧疚感便涌上了心头。
“唉”
言三爷忽然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
言三夫人关切地问道,眼皮却一直往上跳,似乎浮着不好的预感。
“今晚杏雨被人打晕,我和八王爷的谈话又被那帮人给听到,不知道后面是否会有祸事。”
言三爷的心情随着话题的展开慢慢被压上了重负,一只手撑了床板,以便将身子往外翻。
宋宣脏银一事,言三爷一直清楚,这是一道劫。
要是平安踏过,大富大贵的前程就在远方等着自己,可要是迈不过去,那便永世不得翻身。
言三爷可以承受当初选择的后果,但是他不愿意妻儿跟着自己葬身死海,所以有些事情必须现在交代清楚。
“如果这一劫躲不过去,我便会与你和离,且将孩子让你带走。”
言三爷说话的时候,手紧紧地握着言三夫人的手心,嘴角勾着的宽慰好似一把利刃扎进言三夫人的胸口。
“怎么会躲不过去尽说些不吉利的话,还不赶紧朝地下吐两口唾沫。”
“呸呸呸”
言三夫人连冲着地下吐了三次,而且还转过头对言三爷说,
“你也赶紧来”
言三爷苦笑了一番,本想拒绝,但是终究还是不忍拒绝夫人的好意。
因为他害怕这种力所能及让夫人舒心的小事会在往后的日子里越来越少。
“呸呸呸”
言三爷狠吐了三口,言三夫人的泪水却漫过眸子止不住地往下流,忽地用手揽过言三爷的腰肢,埋在他的怀里哭泣,
“答应我,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要放弃希望好吗
咱们家要有你的存在才算得上完整。”
“好。”
言三爷伸出手掌微微抚了抚言三夫人的头,嘴角撑着笑容,眸底却微微泛了红。
“咚咚咚”
言三夫人由于昨夜没睡好,所以一直到中午也没醒。
“谁啊”
“娘,我有个事情要和你说。”
伴随着嘎吱一声,言曦将步子迈到屋里,不过眸光锁着言三夫人脸上的憔悴,心里还是惊了惊。
“有什么事说吧。”
言三夫人的语气有些虚,眼眸还被困意压着撑不开,背部微微向着床架靠,精神才得以回缓。
“二姐姐好像昨夜偷溜出门,现在还没回来。”
她吐出的字眼不算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