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算是赵婆子教的压箱技艺。
言欢当然也知道这样的技艺难学,不过心里也并不排斥,多一样绝技,说不定以后也能多一样保命的法宝。
别看赵婆子手指粗大,可抚起琴来也是娓娓动人,准确来说能够扣人心弦地一下将人的思绪便吸引进去。
“你用自己最惨的经历借以第三人称去编一个故事。”
好的舞蹈,好的画,好的故事,要想从最深处去吸引人,那便要以情感去打动人。
而情感,由自身亲生经历而引发,最为真实。
“有一个姑娘做了一回很长的梦,在梦里,她梦到了自己被心爱的男人在成婚将自个儿父母的府邸烧的一干二净,也梦到了自己二嫁时,那个曾经心爱的男人,不肯放过她的存在,硬生生地将她和二嫁的丈夫给杀死。
这样一个故事,虽然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但却是发生在我姐姐身上。
没有什么比看着亲人遭遇痛苦更为难受。”
言欢平静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眸光却布满了湖水般的平静。她说的这个故事其实就是前世的一个简单经历,当然重生一事,她不会告诉赵婆子,就算告诉了她,她也未必相信。
如果有幸,能在宋宣面前表现这样的技艺中,转而让他一刀致命,也算变相让他知道了自己的死因。
赵婆子似乎也于一瞬间明白了言欢为什么有着一种不拘于年龄的沉稳,那股子淡淡的勾人清冷大约也是心境寒凉所致。
人都会对弱者产生本能的同情,何况赵婆子现下对言欢的印象也算不错,几分怜悯之心一下便被勾了起来,说话时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好,你用纸笔把这个故事简单地写下来,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我再告诉你。
要知道今日我教你的宣笔作画,只能在重要的场合表现一次。否则表现多了,便失去了她应有的价值。”
“好,我都听赵妈妈的。”
言欢用毛笔蘸了蘸墨,极为优雅地在纸上将故事以簪花小字写了下来。
或是写了一个触动自己内心的故事,今日言欢让笔锋也与往日有所不同,隐隐中多了一分势不可挡的锐气。
赵婆子这些年也算见识过不少人,像言欢这样的人,现下明显是落入了如珍的算计才来到这样的地方。
不过她这字迹怎么如此熟悉,好像自个儿在哪里见过了。
过了好久,待言欢将故事写完了,赵婆子的回忆才被勾起来,
“你和京城那边言安侯夫人是什么关系?”
情绪一激动,她突然便扼住言欢的手腕,两只眼里甚至多了一分惺忪之意。
“我是她的义女。”
这样的回答,言欢也是顿了顿,才回答她。毕竟,言欢不知道赵婆子与自己的母亲是什么关系,可自己两世的记忆里没有她存在的印象。
“小时候都是义母教我写字。”
言欢猜测赵婆子大抵是从自己的书写里寻找了故人的痕迹,如果她真的与自己的阿娘有关系,说不定,日后也能进一步打动她的心房。
“怪不得.....怪不得.......”
赵婆子的眼神却突然暗淡了下来,眼角甚至多了几分倦意,更甚有几分痛心跃在其间。
“妈妈和我义母可是认识的故人?”
言欢觉着这赵婆子大抵也是性情中人,否则不会这么容易感伤。
“我在你义母小的时候伺候过她一段时间,后来,便因为家中的一些事儿而不能继续伺候。
不过你义母是个心善之人,在当时不仅给我解除了奴籍,而且还给了不少银子。
对了,你既然说言安侯夫人是你的义母,为何你又会存在于这里,莫非家中出了什么事?”
毕竟待在这里的女子有不少可是罪臣女子。对于曾经给予过自己自己援手的恩人,赵婆子一时间也忍不住关心起她的情况。
言欢看赵婆子这场景,她大约也不知道自己家在扬州的情况,所以大约和她说一些也无不可。
“我义母和义父都被奸人所害死在了一场火灾里。”
言欢说话的时候,面容皆是如水的平静,眼光灼灼地往外映着,一对烛火却照不清里面的情绪。
她脸上的线条也没有过多地紧绷着,只不过嘴角浮起的一抹苦涩还是于不觉间涌上了眉心,不言于表的沉痛有时大约也能在无声中散发出悲意。
“什么?那除了你,他们的孩子可还活着?”
赵婆子还是知道言安侯夫人有个女儿,可后面还有没有孩子,随着一些陈事的繁扰,她确实已经没记错。
如果没记错,他们的女儿现下大约和言欢一般年纪大。
那言欢先前所说的那个姐姐会不会就是言安侯夫人的大女儿。
“我义母只生下一个女儿,现下她也来了扬州,具体她在哪里,我现下还在寻着。”
因为母亲对赵婆子的恩情实在太过久远,加上这些年来,二人又少了联系,想来,现下的赵婆子对于母亲几分浅浅的惋惜与哀悼。如果真有利益冲突,她势必也会本能的自保。
所以有些实话,言欢不能说。
“那你又为何得罪了如珍?我可听说如珍原先是个公主?”
许是想着中间有言安侯夫人夹上一层的缘故,赵婆子的脸上向着言欢也多了几分亲切。
不过她的一些追寻也的确需要言欢去花一些心思应答,内容只能半真半假,否则让赵婆子察觉到不对劲,第一个对付的便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