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花眸盈盈放亮,娇脸上布着的真挚让言三爷一下想起了自个儿从前与言欢的相处——
虽是有利用之心,可不觉间,到底是对这侄女有几分真情流露的疼爱。
今日闹至这一局面,她的态度有别于前段日子,想来也是有些问题。
“胡说,三叔昨个儿贪睡,今天起迟了,你怎么会看到三叔一早便出了门?”
言三爷对言欢眼里还是有着几分宠溺的嗔怪,有来有往的态度,终究还是要将场面话给撑起。
“可大哥比您来的早,先前他问府里的人,也说您早就出府。”
晶莹的眸光向言武面儿上一转,言武到底还是看到了言欢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袖里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攒了攒,往昔的情意似乎也被心中的一分疼痛所生生揪断。
“欢儿说的没错,父亲,您今早确实提前出了门,三房里的下人都是这么说的。”
言武视线稍沉,晦色的冷脸依旧显着几分不经意的淡漠,分明的棱角却也无意间微微下垂。
言三爷终究当了言武快二十年的父亲,这点细微的举动,他还是能瞧出其中的不寻常——
幼时,言武犯错,因性子倔强,嘴上从不肯承认。但言三爷知道他心里是个明事理的人,且吃软不吃硬,不多加的苛责,反倒会让他心生愧意,有所反思,并且棱骨微垂地倾听自个儿意见。
后来进了军营,上了战场,厉了血性,言三爷就再也没见过他棱骨微垂之举。
此刻,武哥儿的愧意到底从何而来?言三爷心头生出不良的预感,可他终究想不出,或是不敢相信......
“武哥儿,你向来下了朝,都爱回房睡个回笼觉。想必起来的时候,已经不早。”
言三爷声音突然放缓,脚步携沉向前,眼间也多了几分颓丧且不解的褴褛。
“今日没有睡回笼觉。”
短短几字从言武的薄唇掀出,他却觉着自身的力气好像都被耗尽,胸膛里跳动着的心,好像也要停止。
“言三爷,您还是好好说一说今个儿的行踪。牢里接连死了两个人,皇上绝对是会严查此事。”
李煦幽幽地说着,寒峰眉眼皆是洞察人心的审视。
言三爷思绪半晌也没反应过来,为官多年,被人设局的事儿也遇上不少,可今个儿被儿子摆局,那还是头一遭!
他分明能感受到言武内心的隐忍——难不成是受到了多方的威胁
言武性子虽冷,但打心眼里还是个孝顺的孩子。这点言三爷还是看的清楚,不到万不得已,言武绝不会这样做,哪怕是他的性命受到威胁。
除非是夫人和曦儿被李煦一方所控......对了,或许真的是夫人......最近见不着夫人,武哥儿总说她抱病......现下想想,或是不知所踪地被人的控制。
贾大人此刻的心情也同样好不到哪儿去,李煦方才的话无不敲打着自己,现下,无论,他愿意亦或事不愿意,生疑亦或是不生疑,言三爷都必定是凶案的主谋。
京城里上位层的不少人都瞧不起言府这般末等勋贵,还说要是没有言武征战立下的军功,恐怕便连勋贵二字都不能称上。
现下,贾大人想来,言府是最懂得隐藏的一户人家。言安侯的中庸到底真的是因为平泛之资,还是大智若愚,不想置于风口浪尖,这才隐居幕后,让言武一人独撑?
总之,近来遇上言府的几起案子,贾大人几乎都没有断案的主控力,完全是无可奈何地被操纵者牵制鼻子走。
为官的悲哀有时莫过于此。
“还有,这封信,你可认得?”
贾大人将信交由言三爷的手上,眼里掠过几抹明不可见的哀凉,可面儿上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个清楚。
入目的字体还是让言三爷诧异了一番——仿自个儿字体的人技术实在太过高超,如果信的内容不是现实中没干过的事儿,而是一篇誊好的古诗词,放置于自己平日里所誉的诗堆里,恐怕也察觉不出是他人所为。
“字迹与我基本一致,可信的内容不是我所写。”
言三爷语气含了酝了些许漠然,幽眸却渐渐泛起了光泽,
“今天我的确是提前出门,到的地方为八王爷的府邸,八王爷可以为我作证。”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想着宋宣能搭救一把。早在尸骨案被暴露的时候,宋宣就有将他作为弃子的想法。只不过,那时动手容易惹人生疑。
一个对皇位有执念而且志在必得的人,又怎么会容忍身边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惹麻烦上身。父亲到现在连这点都想不透,他实在是蠢。
“既是如此,你们两个,派人到八王爷府上传个话,询问言三爷今个儿是否有去过。”
“是。”
刘侍卫和王侍卫身子一抖擞,便飞奔着跑出去,心里却暗暗地希望,求证出来的结果是言三爷没有去过八王爷府。
否则看管的牢里接连死了两个人,要是连凶犯都没有抓到,恐怕头上的脑袋还真是不保。
慕成雪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这信是宋宣所给,言三爷又找宋宣去求证,逻辑实在是说不通。
除非,言三爷成为了宋宣的弃子,言三爷还不知情。
可这样一来,此事又与言欢有什么瓜葛?
实在是想不明白。
“既然现下言三爷的嫌疑最大,那咱们其余的人是不是可以先回去用膳?
折腾了一上午,也的确有些累里。”
李煦一面儿说着,一面儿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