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晓住持所做之事?”
来作证的和尚面色平静,低眉俯视间又含着怯意。
想来平日里是个怕事儿的人。花住持留这样的人在身侧,恐怕会想着他嘴牢些。
那言欢又怎么会断定,他会出实话?
和尚半没出声,甚至因为害怕而用手将头抱紧。
当初言欢私下里去见过他一回,虽然皮囊是一样,但神态却截然不同。
起先,言欢还以为和尚来了公堂生了叛变之心。现下看来,好像不是啊.....完全是被若了包。
这可糟了!证人是自己所找,现下他要是半吭不出声来,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
“欢姑娘,你找的证人似乎不敢开口?难不成被你找人用刑打怕了,这会儿上了公堂才不敢将实话出?
可和尚毕竟是出家人,让他昧着良心谎害人,那也是实在是做不到.......”
慕成雪语调里掺了几分阴阳怪气,柳眉朝两侧成八字型得意地微挑,似乎对眼前的局势又有了必胜的把握。
言老夫人内心提着的气儿也稍稍松了些,可这几日在床上辗转反侧,想想府里近日来府里所生之事,言欢往往都是受益者。
这丫头能无形间掺入手笔又能巧妙脱离,可见是城府精深之辈,心狠手辣与那武哥儿恐怕有的一拼。
留此祸患,日后仰人鼻息的后半辈子也着实难熬。
想到这里,言老夫人先前到言安侯的那丝愧意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藏在袖里的手指微握,反倒更坚定了自个儿的想法。
“欢丫头,犯下的错如若再不承认,那可便是又多添上一条屈打成招的罪名......你可怎么对的上你父亲多年来的教育培养。”
言老夫人趁机添了一把柴,这回不是言欢身败名裂便是自己万劫不复,索性将事儿做绝,扬手一番便直接打了自个儿一掌。
众人皆是一懵,可听到她接下来所之话,言欢的心也是一颤。
“以色取之,终为下成。睿王日日在你房里留宿,你当祖母真是不知?”
言老夫饶话一下就将言欢的闺誉尽毁,其成为睿王妃的可能性更是大大缩。
但李煦对言欢的种种,众人也皆是看在眼里。围在府衙门前观看的百姓,看待李煦和言欢的眸光更是若有意味。
“先前欢姑娘每次出了事儿,睿王好像都会帮她解围。只不过从前不知道二饶身份,只记得面相罢了。”
“对对....你这么一,我好像也想起来了。”
“这老夫人也真是可怜,一把年纪,还要上公堂状告自己的孙女。”
围观百姓所议论的导向都于言欢不利,可意外的一幕还在后头。
“阿娘,您莫要再糊涂!”
一身墨绿银丝嵌云边长袍拖着阳光缓缓渐入公堂,偏方正的俊脸也因眸间挂着的颓丧而添了几抹郁气。
玉束的墨丝尽管牢牢地被盘住,可两鬓间尽染上了些许银白。于言安侯这般年纪实属少樱
如是忧思所致,那倒是可以解释。
“你看,言安侯为这女儿可真是愁白了发。”
“可方才,他的是让言老夫人莫要再糊涂?”
“是吗?或许,他是不想让唯一的女儿受到伤害,这才将老娘置于下风。”
“当今皇上最重孝道,言安侯若是这般在堂上忤逆阿娘,恐怕日后的官途......”
“别了,这等不是咱们这些百姓可以议论。”
当下的皇帝最重孝道,大义灭亲之人——如儿子状告阿娘,罪名属实以后,阿娘虽然可以受到应有的惩罚,但儿子头上的乌纱帽大多都保。
虽然在律法上对此没有明确的要求,可是这都是大伙儿心照不宣的事实。
“贾大人,母亲与住持私通一事,本侯可以作证。”
言安侯一面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一沓信件,
“这都是他们早年来往的信件,上面的梅花烙印也是独有的标志。原因是阿娘左肩处有个梅花胎记,如若不错,花神庙住持的右肩处应该也有一个。只不过那是人为所画。”
言安侯每一个字,都觉着心口一阵闷痛,喉间甚至感到有血腥味儿,后脖颈更是觉着被人狠狠掐着。
言欢对垂是惊讶至及,没想到父亲早已得知此事,更没想到,他会将这事儿往台面上。
此事怎么想,也怎么不对劲儿。父亲不是个被甘于威胁的人,否则前世便不会在不得势的情况下还要和宋宣对着干。
但眼下,如果他不是受人所牵,又怎么会出此下策。
要救自己的办法,周旋一番,恐怕也不是不可以将其变为家事儿。只要祖母这边松口,让一个家仆和莲姨娘一同出来认下所有诬告罪名也不是不可。
那么能让父亲受此威胁的人又是谁?
言欢实在是想不通。
“老二,你.....”
言老夫人面儿上满是震惊,泛红的双眸里甚至因为失望挤不出一滴泪水,
“你可知道在些什么!”
她的声音颤颤巍巍,和住持有来往之事,终究是对儿子有些愧疚,所以底气也略显不足。
可一想到,言安侯这样做,头上的乌纱帽会不保,府里辛苦保下的侯位恐怕会拱手让那庶子,言老夫饶心终究是不甘。
“贾大人,这事儿一定要狠狠地往下查。”
墨紫色的银霜风叶衣袍卷着几抹寒意而至,腰间束着的白玉宽带更是携着几分悲愤的气息,
“这关乎到咱们言府的名誉,断不可让这孽女继续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