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哨楼上有人叫唤,装扮作贼兵的大眼大摇大摆往前一站,扯着更敞亮的嗓子吼道:“楼上的是瞎了眼么?没看见咱周率的旗帜么?还不赶紧开门,再备些清水让乃公润润嗓子。”
这时候哨楼上的贼兵也见到了队伍后方的骡马车辆,说道:“可是护送商队的周率?为何我却不见周率的人?”
大眼道:“嘿!你这厮怎这许多废话,周率方才喝多了,正躺在粮袋上做美梦呢!”
楼上的贼兵满腔子酸味,说道:“哟!还没进山寨就喝上了,这护送商队可是美差啊!”
大眼骂道:“驴球子,是美差你怎不来护送,这两天里走百余里山路,腿都走细了,你整日价坐在哨楼里吃白饭,竟还挑三拣四起来。”
哨兵见旗帜无误,且中间的粮车上好似是四仰八叉躺着个魁梧的大汉,像是那个姓周的贼帅,便不再继续盘问,知会楼下把门的给这行人开门。
一行人艰难地把车马推上山坡,走到岗哨寨门下正要进门时,从寨门里行出一人,边走便喊道:“姓周的护送商队,怎敢喝醉了酒,就不怕误事么?”
大眼一看是负责此处黄花岗的马姓小头目,知道此人不好忽悠,便打眼色示意罗桓上前。
罗桓此前经过此地多次,与马姓小头目也打过几次交道,便壮着胆子上前道:“哈哈哈,这却要怪我家酿的美酒太醇厚,周头儿与我拼酒,区区不才,略胜那么一筹,嗝儿”
小头目上前一看,见罗桓也一身酒气面色通红,啐道:“嘿!你又与姓周的私饮,竟不晓得留到我处同饮么?”
罗桓装作有几分醉,大着舌头道:“无无妨,张将军言我家美酒醇香,我这回特特意多带了些来,马头儿你若是想饮,我留些与你。”
小头目闻言眼睛一亮,说道:“哈哈哈,那敢情好,我可有口福了。”
罗桓朝后边的伙计吆喝道:“来,从车上给我搬五囊酒来,顺便再搬些肉脯给马头儿尝尝。”
小头目眉开眼笑道:“罗掌柜豪阔,那我等就笑纳了。”正当罗桓以为糊弄过去,车马正通过寨门来到岗哨后边时,小头目突然拉着一人道:“咦?这次护送商队的为何有这么多生面孔?你你,你们是哪个寨的?”
大眼上前道:“我等都是轱辘岭的,马头儿没见我等周率的帅旗么?”
小头目道:“你是哪个?我见你面生得很,往日姓周的带人护送时我可没见过你。”
大眼道:“咱轱辘岭可有好几百人呢,马头儿不可能人人都见过吧?”
小头目能被张燕选来此地要隘把守,算是为人比较把细的,说道:“且慢,汝等先慢些进城,周大块头人呢?我要寻他问话!”
大眼一脸不屑地道:“马头儿也太过较真了,咱周率就在这粮车上边睡觉,我可不敢去吵他,要找您自个儿去叫醒他。”
小头目招呼了几个亲信上前,登上粮车,果然看到周率正四仰八叉躺在粮袋上,还正打着呼噜。
他推了推周率,喊道:“大块头!醒醒,醒醒!”
不过周率却是饮了整整一袋加了麻沸散的酒,又吃了一只加了麻沸散的烤鸡,却怎么醒得过来。
下面罗桓故作轻松地道:“马头儿,你可别白费工夫啦,他方才整整饮了两袋酒,怕是如今美梦都做到邺城去了。”
小头目放弃了叫醒周率的打算,下了粮车问道:“平时一只直跟在周大块头身边的刘奎和老蝤呢?怎不见踪影。”
大眼答道:“那俩龟孙嫌这差事跑断了腿,非吵着要轮流来,这不,周头儿点了我等跟随,不过好歹是混上了一顿好酒,哈哈哈!”
小头目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又努力嗅了一嗅,闻到这些人身上的确都有些酒气,虽说他仍旧觉得有些怪异,但细想之下发现大眼说的都有那么一番道理,便挥手放行。
车队重新启动,顺着隘口进入黄花岗哨所后边相对平坦的空地上。
就在车马将将要全部通过的时候,那小头目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道:“不对!你不是山寨的弟兄,是罗氏商号里的押车伙计,我以前见过啊!”
小头目一句话尚未说完,正押着车队走在队尾的孟条从车上的粮袋下掏出一具上好弦的手弩,一弩便射中了他的后心,把他射了个透心凉。
孟条这一弩出手,身旁早就有所准备的讨逆营将士立刻跟随动手,从骡马车辆上抽出准备好的兵器就往两边仍未反应过来的岗哨守卒扑去。
走在最前方的大眼与中间的小鸠儿也齐声大喊道:“动手!”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黄花岗哨所的贼兵俱都惊慌失措,尤其是马姓小头目被孟条一箭穿心射死当场,让众人群龙无首,更难抵御已经靠到身边的敌人。
近百“商队伙计”与百余“护送贼兵”瞬间化身为索命的修罗,也思考不考虑俘不俘虏,但凡站在面前的敌人尽数放倒杀死。
而小鸠儿与孟条二人更一左一右顺着寨墙的梯子攻了上去,欲要迅速解决寨墙上的守卒,不使其有机会向后方的山寨示警。
果不其然,当小鸠儿带人冲杀上寨墙时,寨墙一角,一处堆放柴草的简易烽火台边,一名贼兵已经拿起常备的火种,点燃了潮湿的柴草,一股浓烟正从柴草里飘渺升腾。
小鸠儿心道不好,若让这股烽烟顺利点起,那离此地最近的平头寨定然能察觉有异,那将军交付的奇袭任务就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