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林却不正面作答,只微微一笑道“待见过子明公再议。”
少年王象见诸人聊得热切,对那免束包餐食的六山学院极为眼热,不过他方受杨俊大恩,自觉当听杨俊吩咐,也不便表达什么期望。
杨俊心思敏锐,从王象的表情就看出端倪,说道“羲伯,我原本就想让你拜在子明公门下研习学问,如今子明公将前往六山学院,你正好跟随前往。”
王象道“这怎生使得,象只愿侍奉先生左右。”
杨俊一哂道“我哪需侍奉什么,倒是子明公年齿渐高,你倒可以为我等尽心服侍一二。”
王象只道“晚辈只是孺慕先生,不愿远离先生。”
杨俊笑着拍了拍王象的肩膀道“呵呵,男子汉大丈夫何故作小儿女态,你学得圣贤之学日后做个有为之人,便是回报了我。况且,明日待见过子明公后,说不得我也会送子明公往常山一行,正好也将你带去。”
见杨俊都如此说了,王象也低头道“但凭先生安排。”
此间年龄最小的常时没心没肺地拍手笑道“原来这许多人同往常山,届时定十分有趣啊!”
第二天一早,常林、杨俊等人就前往张所居的草庐拜谒。
因而二人年龄较长,德行素著,与旁的弟子门人都不相同,张也对二人十分重视,引几人入内室内叙话。
见礼之后,常林问道“子明公,外间传扬公即将离开此间前往常山,弟子不知究竟,故而前来问询。”
张道“你二人即便不来,我也会移书向你们说明情况。你们也知道,袁大将军几次征辟,高并州又表举,我均一一拒绝,老夫一把年纪,无意于蹉跎政务,只愿穷经皓首此生。”
“此番常山颜府君亲自前来延请我,当是看清了这一点,只言请我去六山学院开课授讲,具体细务他会另择人辅弼,那处设施完备,钱粮无缺,若能假以时日,定能文风蔚集,再现古时学宫风采。”
“况且,颜府君还提到两项事情,另外颇为意动。一者,其感叹太学石经被毁,欲效仿熹平旧事,收集石经范本,重新摹刻立碑,传之于世;二者,其言石经易毁,为不使圣人之学断绝,当复制书册万卷,使天下读书人可人手一卷。”
“尔等也知,高并州貌似宽厚,实则忌刻,我因拒绝其表举事,在并州也不可多留。此番颜府君诚意相邀,正是我离去之机,更何况颜府君有此宏愿乎?”
听闻张徐徐道来,常林与杨俊互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惊讶。
张先前所提六山学院的种种优厚条件倒是并不突出,与其他人所讲都差不多,也不过是地方官员重视一些,钱粮充足一些。
但最后所提两事却非同小可,当年熹平石经可是朝廷集四方饱学之士,费十数年之功才有所成,可惜现世十年后即遭逢西凉乱兵进京,雒阳古都毁于一旦,石经亦遭到破坏残损,如今的状况每况愈下。
若六山学院能在张的主持之下,收集石经范本,重新刊刻公示于天下,那定能名扬宇内,引四方向学之士前来。
而且,当年朝廷拟定石经原本时,古文经学一派与今文经学一派就博弈重重,最后互相妥协才定下如今的范本,若是六山学院重新设立石经,负责拟定版本的之人,岂不是可以在其中夹杂私货?
要知道,虽然天下士人都自居圣贤传人,但其中的经义如何诠释则分歧多多,谁都想自己的所学得到天下人的承认重视。
刊刻石经已经具有极其重大的影响,更何况还要复制书册万卷,使天下读书人皆可人手一卷?
杨俊略有些兴奋地问道“常山府君真的说要刊刻石经,复制万卷,传之于天下?这刊刻石经倒也罢了,复制万卷书是何等浩大的工程啊,却如何做到?”
常林等人也附和道“确乎,当年熹平石经共四十六碑,数万言,想要复制万卷,所费人力可非同小可。”
这个年代,虽然已经有蔡伦改进造纸技术,但制作起来难度颇大,价格也高,所以如今主流的书写载体还是竹简,高端一些才会用纸张和绢帛。
这年头的文书需要传播,都是由书佐一一抄录,如朝廷尚书台就养着数十上百的书佐誊抄政令发放郡国。
如果要把数万字的六经文字抄一万卷,且不提需要多少竹简,笔墨,光是抄都得把人手给抄断了不可。
张面对众人的疑问,说道“我当时亦对此有所质疑,不过常山府君却言他有特别的办法,虽然非一朝一夕可速成,但假以数年时间,届时莫说万卷,便是十万卷,百万卷,亦可轻松复制。”
众人中荀纬是个书呆子,听闻此等奇技,忍不住惊叹道“常山府君竟有如此神技?简直闻所未闻。”
仲长统笑道“颜府君行事每每别出心裁,却又恰到好处,便如比武大会,福利彩票,专卖权唱卖,足球比赛,免费入学,募集流民屯田等等,你若到了常山之后可亲眼见之。”
张看着仲长统道“从常山府君所言所行来看,其在常山推行种种并非虚言,我亦心有疑惑,当亲眼目睹,亲身体会。听闻公理亦从常山前来,当已有所体会。”
仲长统答道“弟子确乎到过常山,且还去过冀州其余郡国,如钜鹿、赵国、魏郡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