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叡的质疑,陈正掰着手指头道:“哪里多了,这矿场需要平整,倒塌堵塞的矿洞需要疏通,矿工们需要吃饭,穿衣,屋舍,被褥,还要付工钱,哪样不要花销?”
前几样吃饭、穿衣什么的也就罢了,听到工钱时,赵叡便觉着不太对,他可是从颜贮处得知这些矿工都是山贼俘虏,怎么让俘虏挖矿还需要付工钱,便反驳道:“这铁官内的工人不都是贼兵俘虏么?怎还需要付工钱?”
这种质疑自然难不倒陈正,他道:“这些矿工是俘虏没错,不过这些俘虏可都是讨逆营将士们甘冒矢石拼着牺牲抓捕来的,属于军中的缴获,请他们挖矿,可不得向军中付租金?”
赵叡惊讶道:“啊?让俘虏挖矿还要付租金?”
陈正冷哼一声道:“不然呢?难不成你是想要占将士们的便宜?这你可就得问一问前边兵营中的将士答不答应?当然了,若是赵令觉得不必请这些俘虏做工,也可另行请人,不过须得先把先前的工钱给结清咯。”
赵叡又道:“便是这些人都要付工钱,那也不至于要四五百万钱这么多吧?”
陈正继续掰着手指头道:“建炭窑,挖矿池,起高炉,造铸冶锻造工坊,哪样不需要大量人力物力?”
“更何况铁官中重金招揽了不少精于铸冶的老匠,正是这些老匠在,才能如此快恢复生产,为了吸引这些老匠前来,县中为老匠家人置田置宅,其中开销决计不在少数。”
“又铁官所炼之铁需要运去外边,这道路全都年久失修,为了修葺铁官通往外间的道路,又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这些,不都应当与赵令好好结一结账么?”
“难不成,袁公派遣赵令前来房山是来接手一个现成的铁官,而不是来恢复一个废弃的铁官?”
“这铁官出产当归于邺城,那这恢复铁官的开支,不也应当由邺城来出么?”
“恕在下灵寿县财力微薄,这四五百万钱也是县中府库勉励拼凑,更向县中富家大户商借了不少,县中也是一片好心,想助房山铁官早日恢复生产。”
“难不成,赵令这是打算赖账不成?”
随着陈正一一道来,赵叡越听越心惊,听到后边心哇凉哇凉的。
他心想这还怎么来捞钱啊,灵寿县里就欠四五百万,那郡中还只多不少,难不成真的要自己向邺城伸手要钱。
这邺城的情况他不是不晓得,如今为了应对南边的战事,连军资都捉襟见肘的,哪能有钱给他恢复铁官呐!
赵叡算是看明白了,自己来常山接手房山铁官就是个大坑,自己还欢欢喜喜地往下跳了下来。
赵叡一脸土色地对颜良道:“府君,这……这下吏不曾想到恢复铁官竟需要这许多花费,料来……料来向邺城请求拨款是难上加难,这可如何是好?”
颜良也皱眉道:“噢?难不成袁公不愿出钱恢复铁官?”
赵叡哭丧着脸道:“府君先前派冉邺城,也没需要偌大开支啊!如今邺城正四方筹措军资,定是拿不出闲钱来恢复铁官了。”
赵叡着着越想越委屈,朝颜贮抱怨道:“颜兄,你在邺城时与我话不尽不实,着实误我,误我啊!罢罢罢,这铁官令赵某人不当了,这便回邺城向袁公告罪得了!”
颜贮一脸尴尬,见赵叡想撂挑子,这可怎么行,他立刻上前劝道:“赵令莫慌莫慌,铁官之事还当仔细斟酌,虽恢复生产的花费大了些,但也是不得不如此,不如这样,我等入内慢慢商议,如何?”
其实赵叡这也是牢骚之言,他此番为了竞争房山铁官令之职,在邺城很是活动了一番,花费了不少钱款,欠下了不少人情。
而且,他已经把军中的职事交卸了,连统带的兵也一并移交给了来人,只带了少数亲信扈从北上。
这会儿若是他再辞了铁官令不做,那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回到邺城后还不知道会遭受何等耻笑。
因而被颜贮这么一劝,他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下来,心里想着颜将军素来上道,想必不会特意坑害自己吧!
两边暂且把这些扯皮的事情搁置起来后,颜良在隗冉的兵营中设宴款待了赵叡,也算是为他来到常山接风。
开宴后,颜良见赵叡一直闷闷不乐,持杯道:“赵令,既来之则安之,船到桥头自然直,凡事再过艰难困苦,总都会有解决的办法,你是不是?”
赵叡陪着尴尬的笑脸道:“下吏方到铁官不久,对铁官诸务还未曾了解清楚,方才是下吏言辞无状了,还请府君宽宥一二。”
颜良笑道:“无妨,无妨,你我都是军中旧人,如今也都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操劳,各自秉持公心罢了。”
赵叡又诉苦道:“府君所言甚是,只不过在下北上之前,可是不曾想到铁官如今是这么个情形,更从未听闻铁官向郡县支借用度之事,哎……若知如此,在下何必来趟这个浑水。”
陈正道:“赵令,话可不能这么,当初本县行文呈报之时,可是明白房山铁官废弃良久,并未有所欺瞒。”
赵叡也懒得与陈正争辩,只看向颜良道:“只是府君也知道,如今邺城怕是拿不出钱来恢复铁官,如之奈何?”
陈正还待言语,颜良却挥挥手制止了他,笑道:“袁公欲得铁官之力,自当花费钱粮人力恢复生产,此事经地义,巧妇亦难为无米之炊,总不见得矿石能自个儿从矿里爬出来,好铁能自个儿从炼炉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