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笑过之后,田灿才想起还没给二人相互引见,便说道:“伯宁,此是故射声校尉沮公之子,奋威将军从子,名辉,字景高。景高,此是邺令辛君与常山长史君之族侄,名儒,字伯宁。”
“沮射声公忠体国,儒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射声之子,甚幸,甚幸!”
“辉亦久慕邺令,并多得长史之提点,今见辛君倍感亲切。”
二人打过招呼之后,田灿便一边走一边向沮辉介绍樊阿、胡铁匠等人。
田灿先前就把陪同樊阿与胡铁匠前来的消息传至颜良处,颜良特别吩咐沮辉,要对这两位特别尊重。
一者是千古名医高徒,一者则是张儁乂特意送来的铸冶师,即便不看重此二人也要看重华佗和张郃的面子。
沮辉特地下马来到樊阿的马车前,郑重地向樊阿与胡铁匠躬身行礼,吓得樊阿与胡铁匠匆忙回礼。
从两县交界处到元氏县城还有不少路,众人缓缓前行,于午时时分来到了进入元氏后的第一个亭部。
在汉代,普通老百姓是吃两餐的,朝食、夕食就应付过去一天。
不过有钱有势的人家可不能这么憋屈,寻常世族、富家都是吃三餐,王侯四餐,天子五餐,当然这也只是个比喻,若是不饿也没必要强行多来几餐。
这一路之上,因为赶路的原因田灿、辛儒、樊阿等人也都只吃两餐,只是偶尔在中午经过某处时,弄些小食应付一下。
今天因为要抓紧赶到元氏,田灿本不欲在这个亭部驻歇,却不料沮辉拉住他道:“伯然兄,莫急着走,我看大家伙儿也都行得累了,还是歇一歇为好。我来前已经吩咐了亭部准备肉臛,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再说。”
“歇一歇?你不是说府君要亲来相迎,就不怕让府君久等了?”
“怕个什么,这都是府君吩咐的,说是大家伙儿好不容易来到了常山,莫要在此处冻着饿着。”
田灿也早就饿了,一听是颜良安排的,立刻答应道:“行行行,既是府君吩咐,那一切听你安排,不过除了肉臛外,可还有酒?”
沮辉把眼一翻道:“我看伯然兄在邺城的日子可是过得太安逸了,你此时饮酒,就不怕一会儿在府君面前失仪么?”
田灿讪讪道:“哈哈,我只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酒虽然没有,但普通百姓有煮开的热水,田灿、辛儒他们还能享用到温热的米浆。
这一碗飘着油花,掺着肉末的粟米粥,让一行百余人全都感觉从胃里暖到了心里。
迁民们此刻也已经知晓食用的肉臛是常山国相特意吩咐做的,可把他们给感动得不行。
这年头,些许升斗小民哪里得到过堂堂二千石大员的关怀,虽然他们不知道实际上是沾了辛儒、樊阿、胡铁匠等人的光。
普通黔首百姓们就是这么好忽悠,就因为一碗肉臛粥,让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对子女们吩咐道:“这颜府君是个好官,我等到了常山后定要听府君的话,府君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子女们自然唯唯应诺,对往后的生活充满期待,至于孩童们则一门心思欢快地吃着县卒、亭父们给递来的肉臛粥。
上了年纪的亭父在端给小娃娃们时还一一关瞩道:“莫要急着喝,先吹吹,莫烫着。”
只不过娃娃们却不怎么听话,一个个急得如饿死鬼投胎,很快便有孩子被烫得张着嘴大口吸气,县卒们忙端来温水给他们降温。
这也难怪,这年头飘着油花掺着肉末还加了盐的粟米粥可是好东西,即便是家里条件不错的农户人家也不常吃得到,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些粟饭配点菜菹(腌菜)打发肚子。
而对于这些流离失所的流民而言,能吃上疏食麦饭就谢天谢地了。
虽然因为颜良的关照,这一路上没让迁徙民众挨饿受冻,但沿途地方能提供的饭食也就那样,哪里能沾到荤腥,所以这一顿肉臛对迁民来说无异于珍馐美味。
胡铁匠一家有资格进入亭舍的内院休息,但胡铁匠似乎更喜欢与黔首百姓们凑在一块儿,端着个椀便毫无形象地走到院里边看边喝。
胡铁匠的儿子发现父亲不在,走出来寻找时才看见父亲坐在院内的一个石凳上,正看着外院亭卒分发餐食,而手中的粥椀已经有些发凉。
“父亲,外边凉,还是进屋喝吧!”
胡铁匠却并未理睬,只是喃喃道:“晖儿,你对常山如何看?”
胡铁匠的儿子胡晖挠挠头道:“这我们才来常山一天多,能如何看?”
胡铁匠横了胡晖一眼道:“早就与你说了,要多用眼看,多用脑子想,这通晓人情世故方能明哲保身。于铸冶一道上也是如此,光是埋头锤炼是弄不出名堂的。”
胡晖见父亲一通教训甚至还扯到了老本行上,被训得有些懵逼,只是陪着笑脸不回嘴。
胡铁匠见儿子老大不小了还是如此不长进,叹道:“哎……!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胡晖倒也不是傻到家,引开话题问道:“那父亲对常山如何看?”
被胡晖这么一问,胡铁匠转回目光看向外边心怀感激领着肉臛粥的迁民,说道:“这常山颜府君非常人啊!昨日那眇目亭长的话你也听了,原本漏洞百出的乡亭治安仅仅花了两个月便大为改善,百姓们也良善淳朴不排斥外来的老卒,更对咱这些迁徙之民施以援手,今日这顿肉臛粥更显得他关心着这些苦命的黔首百姓。有如此贤相,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