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焦君口音,似不是本地人氏?”
“是啊!我是魏郡人,离开常山也不远。”
“不是本地人氏,巡行乡里的时候能适应么?”
“有啥不适应的?莫说是巡行乡里,先前将军带我们巡弋兖州的时候,也没人有啥不适应。再说了,我现在全家都迁来了常山,你看,那边三棵老槐树下的院子便是我新买下的。”
虽然辛儒猜测到这个老卒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但真个得知是从官渡前线归来的,仍旧是肃然起敬。
这时候把他们送来亭舍然后又转头出去的李三来了,手里还倒提着个四脚的畜生。
李三道:“焦二,你与贵客在说啥呢?赶紧过来把这傻狍子接去洗剥干净,晚上好给客人们加个餐。”
李三与焦松是老相识,上前接过狍子打趣道:“嘿!你这家伙倒是好运,前几天还有乡民与我说山那边跑来了几个傻狍子偷偷扒开雪地吃青苗,我遣人去捕了两回却没找着,却不料被你给遇着了。”
李三得意地道:“这都是托了诸位贵客的福!”
辛儒道:“这有牲畜偷吃庄稼也归亭部管?”
焦松毫不考虑地答道:“按说不归咱亭部管,不过将军在派我们来到地方上曾特意嘱咐‘咱讨逆营便是百姓们的子弟兵,要视乡里百姓们为父兄母嫂,但凡是乡民们有啥请求,力所能及的都要帮衬一把。’”
李三在一旁打趣道:“你还称什么将军?如今你当了亭长了,应当称府君。”
焦松回顶道:“怎不能叫将军?将军一辈子都是咱将军!”
辛儒却没有在意二人的拌嘴,因为焦松刚才那番质朴的话听在他耳中却绝对不亚于田灿的花式吹嘘,令他颇为震惊。
这年头郡县吏佐在收赋税的时候那可勤快得很,但百姓们求托他们做事无不是各种推诿,像颜良这样的嘱咐就显得极为稀罕。
在辛儒的印象里,颜良是个强悍的领兵将领,但不料还如此心怀百姓,问道:“颜将军真如此说?”
焦松答道:“可不是么?我等都听将军吩咐的,前些时日田垄那头的罗老汉发寒症,他儿子急着去县里求医,还是我亲自用亭里的马陪他过去载了医者回来。”
几人在亭舍门口说了半天的话,自然引得田灿、樊阿、胡铁匠等人的注意。
田灿凑近了笑道:“伯宁莫要为怪,常山境内令人称道之事多如牛毛,便说那比武大会和福利彩票,据说都是府君亲自设计的,举办之前大家伙都心里没底,只有府君大为笃定。如此等重民防,劝农桑,兴学校,也都只是寻常事尔。”
樊阿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胡铁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听闻了焦松与辛儒的对谈都各有不同的感受。
樊阿以为颜良或许是个难得的好官,虽然杀孽重了些,但知道体恤百姓。
胡铁匠却觉得自己举家迁往常山的决定或许没错,毕竟兖州实在太不太平了,短短十年间,刘岱打桥瑁,黄巾打刘岱,曹操打黄巾,吕布打曹操没完没了,如今袁绍与曹操的战事绝非一年半载能打完的,作为前线的济北实在不是宜居之地。
若常山境内的官吏都如眼前泜阳亭这般,比之济北简直便是人间乐土。
胡铁匠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儿媳和他们的一双儿女,心中十分宽慰,又隐隐想起自己早亡的妻子任氏,感念她没能多活几年过上安生日子。
一行人在泜阳亭歇息了一晚上,亭舍里的屋宇不多,当然没办法提供给这百余人一起休息。
不过这也难不倒李三与焦松,焦松只是遣亭卒与附近乡里的蔷夫、里正提了一下,蔷夫、里正便立刻带着乡里百姓来到亭部。
乡里百姓们已经在家中腾出了空的屋子,准备好了被褥,热情地邀请迁徙的民众去乡里暂住一宿。
有些个百姓更是主动拿出肉食菜蔬帮着亭部招待迁来的民众,这等淳朴的民风亦让众人感慨连连。
焦松整治的烤狍子与他的名字挺相符,外焦里嫩,极为美味,让辛儒这等难得吃野味的人赞叹不已。
因着这是众人进入常山之后的第一顿饭食,李三与焦松特意为迁民们准备了一些酒,有酒有肉,让这顿饭吃出了一些节庆的气氛。
一夜无话,第二天乡民们又十分热情地为迁民们提行李送行,很有些依依不舍的味道。
一行人继续北上离开房子县境,进入了常山国治所元氏县。
刚刚进入元氏县境没多久,就看到当前的道上来了数骑,当先一个鲜衣怒马的俊朗少年,老远就喊道:“对面可是田世兄?”新首发 .x81z.x81zw.
田灿听见招呼也起身笑着答道:“可是景高来了?”
少年一边纵马一边答道:“正是沮辉奉府君之命前来迎接田世兄与众位客人。”
田丰与沮授都是钜鹿郡人,彼此之间相交莫逆算是世交,而他们的子侄辈关系也不错,田灿与沮鹄亦为知交好友。
沮辉作为沮鹄的从弟,如今与田灿同在常山公事,在离开广平之前,沮授之弟沮宗也委托田灿多加照顾沮辉。
田灿本就性格开朗,惯会与人相交,这与沮辉相处了没几天,二人便好得如亲兄弟一般。
当沮辉来到近前,田灿道:“区区位卑资浅,怎堪让府君派人来迎。”
沮辉却道:“府君说了,伯然兄在邺城多有辛劳,既推动了盐铁酒专卖制度的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