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骄阳如火,县中的整个校园像烧过的火场,空气灼热,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管我情愿还是不情愿,几个月的准备,在经历了残酷的高考之后,马上即将迎来高考成绩发布的日子了。
七八月间,酷热难熬,高考似乎耗尽了我三年所有的力气。七八月的温度又榨干了我所有的青春热情。对于即将发布的成绩,我如同待宰的羔羊,心中十分担心害怕,我矛盾又煎熬的盼着自己的成绩,却又在心里抵触它,希望它来的迟一点。
其实考完第一个科目数学,我就知道,自己这次彻底的完了,剩下的考试,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最后一科交卷铃声响后,我感觉自己像被抽空了一样,连思维都停止了一般,木然的走出考场,加在千百考生的人流之中,感觉疲惫而又失望。
高考完,心里已经猜到考试结局,我不敢回乡下的村里,我没有勇气面对家人、亲戚朋友,是因为不用等成绩公布,估分阶段,我自己就能算出考了多少分。家乡所有人都熟知过去的我很优秀,他们全然不知现在的我在新环境下经历各种事件后,成绩的退化和和对生活及情感的茫然。
考完的一个月内,校园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宿舍里到处扔满了亢奋的毕业生考完试撕烂的书籍,学生告别宴酒精刺激后的呕吐物、楼道里破衣烂袜堆积如山,盆盆罐罐东倒西歪。
宿舍里,除了我的床铺丝毫未动,其他人离开的行囊都已经打包好,校园内的毕业生,不管是学习好的、差的,高考完后都处于相同的起跑线上,即将告别的炼狱般的高中生活,这是对奔向自由的狂欢庆祝,这种气氛感染着每一个人。
然而,这一切狂欢庆祝活动仿佛都和我无关,我游荡在人群之外,心思沉重而悲凉,糟糕的成绩让我耿耿于怀,我有千万种想法,有时想从楼上一跃而下,一了百了;有时又想任性的背起行囊,去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打工淘金;有时想回到乡下,按爷爷的意思上山牧羊。
我此时深刻的意识到高考失利,对我这种农村的孩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经历短暂的城市生涯,我必须回农村,像父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田间劳作一生,我的种种城市生活的设想都将统统成为泡影。
校园内,我在操场上再次遇到了丁玲,她很反常的拦住我,笑吟吟的看着我,“大国,考完了,一定考的不错吧?提前恭喜你啦!”,
“嗯嗯,考的不行,考的不行。”我无地自容,酷热之下,出了一身冷汗,慌乱而狼狈的在她的注视下落荒而走。
的确是考的很差啊,这是事实,我又能怎么对她讲呢?
我实在没有勇气面对她。
“失败可以锻炼一般优秀的人物:它挑出一批心灵,把纯洁的和强壮的放在一边,使它们变得更纯洁更强壮;但它把其他的心灵加速它们的堕落,或是斩断它们飞跃的力量。”我想起了罗曼·罗兰《约翰·克里斯朵夫》中的格言,然而,我在如此的失败之中,心灵既无法升华,又不甘堕落,空荡荡的无处安放。
我游荡在校园之内,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高考后几乎有近半个月,我没吃什么东西,饿极了,就去校门口的小摊上花几角钱买个西瓜,啃完回到宿舍,躺在脏乱的床上,入定一般,清空思想,盯着天花板,没有一丝力气,一动不动的躺一天。
成绩还是下来了,我在学校公示海报的后半部分找到自己的分数,看了一眼,和我估计的相差无几。
看完分数,我飘飘荡荡的回到宿舍,关上门,一个人坐在床上,想努力平静下来,可是胸口却像压着大石一样,呼吸凝滞,过了半晌,又翻江倒海般的沸腾开来,“哇---”的一声,我长大后第一次哭出声来。
我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没用,懦弱自卑的像个孩子。
高考失利,对我来说是致命的灾难,如果时光可以倒转,我真的能回到三年前,自己一定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抛弃所有纷纷扰扰和毫无价值的空想情感,也许这样,结果将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爸爸妈妈都来了,他们应该是从乡里同学的话语中得到我落榜的消息。应该是对我非常不放心,爸爸从外省的工地赶回来,先去乡下接上妈妈,又一起返回县城到学校来找我。
两个人看上去都很憔悴,见到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妈妈的眼圈有些红肿。“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吃个饭吧。”他们默默地陪我在宿舍坐了半晌,爸爸提议。
我们又去了校门口的小饭店,老板还是很热情,
“哎呀,这谁啊,咱们的大国作家!怎么最近总不来啊?考的挺好吧?”,我黑着脸,没吱声,
父母也没说话,默默的坐到临窗的小桌旁。
“你们儿子,很厉害的!写的文章得了全国第一名啊!”老板没有觉得气氛不对,接着对爸爸妈妈说,“大国肯定差不了,这未来的人才啊,国家栋梁啊!”他滔滔不绝,脸上写满艳羡,“有这样一个大儿子,什么都值了!”
“老板,我儿子,他这次没考好。”母亲看了我一眼,打断她,淡淡的说到。
“啊?不应该啊。这好学生----“,小店老板收了后边的话,躲到厨房里去了。
爸爸点了几个菜,一向不喝酒的他破天荒的点了两瓶啤酒,打开放到我面前一瓶。
“别想高考的事情了,儿子,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