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莫扰闹!丽华先言。”皇帝看向傅雪翎,眼神中多有责备。
论起身份,公羊丽华是夜楠和亲公主,又是自己儿媳,心下总是多有偏袒,况且现在二人这般模样,怎么看都是公羊丽华吃亏多些的。
“今日,我见天色好,便想着约母后在宫内转转,可今日后宫诸事颇多,母后抽不开身,适逢霄阳公主前来拜见。母后便托了霄阳公主带我在宫内散散心。”公羊丽华瞥了一眼傅雪翎,见她一脸怒意未消,便问道,“敢问霄阳公主,此事可真?”
“是真。”傅雪翎心中虽是余怒未消,但见皇上在一旁,只好耐下性子,如实回答。
“这事,也怪臣妾。是臣妾让霄阳陪着丽华的。”站在一旁的皇后看傅雪翎不予否认,也就顺势加了把火,“臣妾本想让这两姐妹好好说些体己话的,却不成事态会发展至此!”
公羊丽华听得皇后帮腔,便立刻心领神会的接下话来。
“我知那日在宴上是对霄阳公主多有针对,后来细想之下,觉得那日是我莽撞了,本想借着这次机会,与霄阳公主好好攀谈交心一番,哪知……”言及此,公羊丽华以手掩面,低声啜泣起来,“是我天真了,本以为霄阳公主是胸襟开阔之人,却不曾想竟会恨我至此,推我入水!”
语罢,公羊丽华泣不成声。
“这是污蔑!”傅雪翎看她做作模样,心中气急,不得体的话脱口而出。
“我自幼不会凫水,若是为了污蔑你而落水,若有不测,性命堪忧,你真当我是如此儿戏之人?”公羊丽华脸上泪痕未消,红着眼眶看向傅雪翎,语气不善。
“我是夜楠公主,远嫁而来,亲友皆不在身侧,在宫内吃了亏,我忍忍也罢,但你恶毒至此,竟要至我于死地,这口气,我能忍,夜楠也不能忍!”
站在一旁的皇帝看公羊丽华拿出夜楠说事,心中天平更是向着公羊丽华倾侧而去。
现下,夜楠占据恒元大部分国土,若论实力,大昌还是有所不及的,若这公主真受了什么委屈,夜楠知晓了,想是不会善了的。
而大昌现在正是韬光养晦之时,不易大动干戈。
眸光转,心思变换间,此事也有了结论。
真相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事此事必须要有人受罚。
“霄阳,丽华落水,罪责在你,切莫狡辩!”皇帝凌厉道,“你可知罪?”
“臣女不知!”咬着牙,拒不认罪。
没做的事,何罪之有?
“大胆!”皇帝气急。
“罢了罢了,所幸丽华被人救下,也无酿成大祸,依臣妾愚见,杖责百板,也就了结了。”皇后在一旁看着皇帝气急败坏的样子,好言规劝道。
皇后此举看着是在帮傅雪翎求情,实则是坐实了傅雪翎的罪名。
皇帝闻言,冷冷下令,命人将傅雪翎带下。
杖责一百大板,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反正,她自那日受了责罚之后,就一直趴在床榻上翻身不得,就怕触了伤口。
“小姐!”春晓端着饭食走了进来。
傅雪翎已在床上趴了半月有余,这期间除了下床如厕之外,都不再动过,就连饭食都是下人丫鬟端来。
傅雪翎将埋在枕中的头抬了起来,看着春晓,“这几日还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春晓听得傅雪翎体谅她,不自觉憨笑起来,快步走进,将饭盒放置傅雪翎床边。
傅雪翎刚想动筷,却听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调笑声。
“看来是开饭了!”
心念一动,握着筷子的手顿住。
是平靖!
春晓见平靖从门外踱步而进,福了身子,道了声琉王殿下,便快速退下。
根据以往经验,琉王到访,必是与小姐有些话要说。纵然她心眼大,但有些规矩还是懂的。
傅雪翎抬眸,漫不经心的扫了平靖一眼,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你口味何时那么素淡了?”平靖扫视了一眼碗中饭菜,随口揶揄着。
“身上有伤,忌口!”沉闷出声。
“你平日里口吐莲花,巧舌如簧,连我都说你不得,这次你怎么着了那公主的道?”平靖行至傅雪翎榻前坐下。
“她为了害我,竟连落水这等拙劣手法都使出来了,我还能怎么辩驳?”傅雪翎哀叹一口气,“况且,她是夜楠公主,论身份,她总是高一等的。”
眼中神色落寞,这半月来在床榻上的修养,她也渐渐明了了那日皇帝的心思,毕竟大昌和夜楠的处境悬殊,对于公羊丽华总是要小心忍让。
平靖见她这般神伤,趁她不备,抢过她手中的筷子,夹起碗中青菜,递至她嘴边,“纵然心中郁结,也莫误了吃饭。”
傅雪翎见他难得如此体贴,嘴边牵起浅笑,张嘴吃下。
今日这饭菜,怎么做的有点甜?
这一百大板,能得琉王亲口喂食,也算不亏。
这顿饭,她也是吃了许久,要不是夏末拿了药膏进来,说是要给傅雪翎上药,那平靖应是能在多待一会儿。
“要不我来帮你上药?”某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站在一旁的夏末听得琉王出口,又想到小姐伤处,脸上一热,手中的药膏也不知该递上去还是不递上去。
“无耻。”一个眼神丢过来,颇有不屑。
转过脸,不再看他。
也只有她知晓,她说这话时,心中的忐忑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