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诚与街坊四邻打过招呼,进屋便见着小儿子在屋里发呆,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却是伤感的叹道:“以后好好读书,读书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将来能过上好日子,你和爹娘不一样,和你大哥也不一样。”
读书是唯一的出路?
独孤武是不信的,他还是比较信奉另一句话,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最好的出路,不过前世读了好些年的书,不敢说自己比得上当世大儒,却是肯定比泾阳县一个不出名的夫子强。
这点自信,独孤武还是有的,他可不认为读书是自己唯一的出路,想要在大唐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出路有太多了,随便找一条路都比其他人走得平稳走得远。
但是,没来由的,独孤武的眼眶红了,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发酸,使劲的揉了揉比之前更发酸。
好好读书,读书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这句话已经好多年没有听过了,第一次听到这句话还是初中入学后,前世的爸妈跟他说的。
那时作为一个外地的农村人,想在沿海城市读书不容易,找了好些学校都入不了学,最后找到一间看着很破败的学校,爸妈说了好些话,求了很久才勉强进了学校读书,而且还有条件,说成绩不到班级前十,退学。
拿到入学的通知书,一家三口回到租住的负一层的家里,那一天的家里就像过年一般,鸡鸭鱼肉都有,父亲喝了好多凭瓶二锅头,母亲当时也喝了不少,两人醉眼朦胧的说,言志要好好读书,读书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独孤武记得那一天下了好大的雨,但他一直觉得那一天父母的心里阳光灿烂,在后来的人生之中很少再见到父母有那一天那般畅快的笑容。
前世拿到入学通知书那天的场景,已经过了几十年,现在却像幻灯片一样在独孤武脑海中一幕一幕闪过,还是蓝光画质,无比清晰。
并不知道独孤武想到了前世的事,也不知道独孤武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独孤诚知道自己看着儿子的样子很难受,尽量保持着自己严父的样子,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匆匆出了屋。
在回忆中不知不觉睡下,在独孤诚的吼声中醒来。
抬头看一眼天色,迷迷糊糊地独孤武竟以为自己睡了一天一夜。
“自己这是要成猪啊,睡了这么久。”
“你还知道你睡了很久啊,快起来吃饭,吃过饭洗澡,明日一早跟老子去拜见夫子。”独孤诚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独孤武使劲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跟上老爹的脚步,饭食比在正阳村家里的饭食好,有肉有菜。
父子两似乎因为第一次吃到好饭菜,都没说话,只是使劲往嘴里送着饭食,就像几岁大的孩子比拼谁吃得多一样。
吃过饭,独孤诚没动,独孤武心领神会,准备打扫饭后的狼藉。
“等等。”
独孤武依旧忙着,随口道:“爹,有事您吩咐。”
“坐下,我交待你一些事。”
独孤武只好坐了下来,心中有些奇怪,关于拜夫子的事,在到泾阳县的路上就已经交待清楚了,还有什么事要交待?
“你屋里的箱子里有三十贯钱,你娘放在新衣的下面了,平日里省着些用,不过若是有同窗前来拜访,便带同窗吃顿好的,对待夫子恭敬些,听说曾夫子有才学,好好跟着学,过节过寿送点好东西,下个月便是曾夫子寿辰,东西都替你买好了,放在了你房中的箱子里。杜县丞送来的书,我回去之后,让你大哥给你送来······”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总结起来就是翻来覆去的读书二字,对于独孤武读书,家里人向来抱着最大的热忱。
第二天一早,天边刚有一抹晨曦,独孤诚就把独孤武从床榻上拎了起来,脸上带着极度喜悦的神采,就像寻常人中了彩票。
“爹,你咋咧?”拎不清的独孤武被老爹的样子给吓着了,睡眼朦胧的他立即清醒过来,这才想起自己今日要去拜见曾夫子。
“爹,您莫闹,让孩儿在睡一会儿,现在这时辰,夫子都还没起呢,早饭时叫我。”
“放屁,我刚才在门外瞧见曾夫子咧,快起来。”独孤诚一巴掌抽到独孤武头上,像似抱柴块一般,把独孤武夹在腋下,匆匆出了屋。
看着独孤武哈欠连天的样子,独孤诚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巴掌抽了下去。
坐在堂屋里,看着老爹准备拜夫子的东西,独孤武有些吃惊,以为李二的拜师礼已经足够厚重了,但现在一瞧自己去拜夫子的礼物,独孤武有些后悔收徒了,十条腊肉的拜师礼太轻,礼轻情意肯定也不重。
收拾好东西,父子俩迎着朝阳出了门,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映入独孤武眼帘的不是恢宏的某某书院,只是一个略显破败的宅子。
宅子大门大开,放眼看去便瞧见小院子中放着二十来张桌凳,现在空荡荡的,没人读书学文,四周响彻着欢快的虫鸣声。
走进院子没人招呼,只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坐在堂屋前打瞌睡,衣衫不整,一副犀利哥的造型。
中年男人有些胖,肚子上的肉挤成了一个游泳圈,还没走近,独孤武便闻到一股刺鼻酒气和廉价的胭脂味,明显刚刚逛了青楼回来。
独孤武想走,却见老爹已带着讨好般的笑容走了上去,这一幕又让他想起了前世的父母,脚就像生了根,怎么也提不起来。
“曾夫子,曾夫子······”
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