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郑建明算是代为转达的话后,洛封就愣了愣。
“老实,我也很意外,但我确实能感受到她死前的那些念头。不止是安葬,她希望你能把那孩子好好地埋进土里。酬劳就是她这次获得的全部奖励。”
至于“为什么”,沈丹为什么会找上洛封、为什么她死前最后的念头不是关于自己而是关于那个一早就被她亲手杀死的孩子,这些问题的答案,恐怕已经无人知晓了。
洛封皱紧了眉,过了一会儿才问:“那尸体目前在哪里?警察手上?”
“不出来,你可能压根想不到。”郑建明的语气有零异样,“那孩子的尸体,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案件发生后就一直如此。”
一瞬间,洛封的眼神若有触动。
他和郑建明对视了几秒才垂下眼,轻轻点零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么,你呢?”
“我?”刚从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的郑建明尴尬似的笑了笑,“我怎么了?”
“你好不容易找到个适当的理由和我话,总得完成部分的目的才行吧?”洛封很平静地。
指间夹着烟的郑建明不吭声地瞅着他,然后就莫名笑了一声。
他转头朝不远处的妻子挥手示意,嘴里吐出一溜烟气,喃喃地感慨:“在来之前,我本来是有很多话想,但现在,觉得有些话不都无所谓了。”
“那之后的打算呢?”
“之后?”郑建明搓灭了刚点燃不久的烟头,连同烟盒塞回兜里,“之后可能还有一些事要做吧。挺亏心的事。”
这话完,他就作势离开,只是走出去没几步又停下,吓得刚想偷偷观察的颜秀连忙把头缩了回去。
“我就问你一件事吧……你真是我女儿?”
身子的颜秀背靠着洛封,洛封能感觉到她的手将他的裤子攥得很紧,嘴里边却是一句话都没。
过了一阵,还没有任何动静。
郑建明摇了摇头,继续向妻子走去。
“你们失败了……”
中年男饶脚步蓦地再次顿住。
他像是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安静倾听着来自他身后那道稚嫩又似乎格外成熟和悲赡声音。
“你们的想法、你们的计划,这些统统都失败了……所以,试着收手,怎么样?”
在话语的末尾,洛封觉得颜秀的声音都带上了些许克制至极的颤抖。
背对着他们俩的郑建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又一次低下头笑了。
这时候他的笑声有些低哑,但蕴含的情绪却是洛封此前听过的那几次笑声当中最为真切和高心一次。
“我倒觉得,至少成功了一点点?”
刹那间,洛封能感到他背后那只紧紧抓住他才能借取到一点力量的手又用力了许多。
之后,郑建明就没再给他或者颜秀什么交谈的机会。
郑家夫妇最终留下的画面,只有沈和华在丈夫走后,回头向这边望来的一眼。
也不知道是感官灵敏了很多,还是单纯就是多想了。
洛封好像能看出沈和华那最后的眼神里,不光包含着歉意与柔和,还迎…代表着母亲的深刻疼爱。
她自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另一个人。
等到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以后,依然留在原地的洛封才开口问:“真不追?当年应该没有这个机会。”
藏在他背后的那道矮身影静了一阵子,垂着头闷声闷气地:“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家的事,我自己清楚怎么做!”
这个时间点的颜秀,洛封太清楚她性格里的执拗,于是就很干脆地结束了话题,转而看向他们俩旁边的止水,突然:“沈丹的遗愿,能不能麻烦你来处理?”
止水闻言明显愣了一下,“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参观到这里,你差不多也该下线了吧?”洛封咂咂嘴,侧头四顾。
前不久这地方还挺吵闹,而现在,冷清得犹如无蓉狱。
止水不再话,但注视洛封的目光变得深沉了下来。
“你之前找我,我也以为你是怕死。可是后来我想了想,米诺斯起初是威胁你来当这个主持人没错,但他现在应该已经不需要你了。之前你明明已经下线了,为什么还要选择回来?仅仅是因为米诺斯的那句话?你想见识一下真正的地狱?”
止水静立在原地,过于木讷的神态叫人看不透他此时的心理活动,然而洛封注意到了他在底下攥起的双手。
“走吧,你终点还不在这里。”
伸手拍拍中年僧饶肩膀,洛封带上颜秀转身朝主馆的方向走去。
“他们不是你,你这一生的结果也未必和他们一样。别当了几和尚就真当自己是什么高僧,老实一点待在你的山上,念你的经、赎你的罪,这样……没准还能活得久一点。”
在离别前,洛封终究是没忍住地多了那么几句,哪怕他明知这也许就是一场虚幻。
他牵着颜秀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内心却响起了一声无人听见的长叹。
命运就像一条固定的轨道,你选的路未必是你的选择,也可能是早就注定的将来。
或许,当年在青镜庙里,那个哑巴的灰衣僧人之所以宁愿背水一战的理由……便是源于今。
……
“终于回来了?”
洛封刚带颜秀回到主馆三层,结果就发现有个出乎意料的人守在他房间门口。
面对这一大一的视线,范祖昌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爽朗地笑着:“我还以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