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且鞮侯声声追问,问得课税小吏无话可说。
前面虽然说得战战兢兢,却也说得都是实话。
而铁器是拿什么换的,课税小吏急切之间编不出来,张着嘴巴哼哧了两下没说出话。
且鞮侯又是一喝,道:“是你骗来的,是也不是?!”
课税小吏的心态被这最后一问,击得彻底崩溃掉,磕头如捣蒜一般,哭丧着说道:“是骗的,是骗的。左大都尉饶命,左大都尉饶命……”
周围围观的匈奴人,已经有人朝着这个课税小吏吐口水了。他们早就对这些奸滑的汉人恨之入骨,只是一直抓不到把柄,如今看到且鞮侯抓住一个实锤诈骗犯,心里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来人,去没收他的全部财产,送给被骗的人。我们草原上,容不得这等奸滑之辈!”且鞮侯一声令下,算是为这个案子敲下了法锤。
匈奴人早已欢呼成一片。
他们甚至都不在乎这个案子断得到底对不对,只要是那些课税小吏们吃瘪,他们就高兴。
对着这些没有跟脚的汉人,失去了财产基本上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他们和匈奴人不一样,匈奴人还有自己的部落可以依靠,而汉人,只能沦为奴隶。
“走,去你们的驻地。”且鞮侯对着立尤姜吩咐一声,立尤姜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朝着驻地而去。
至于那个课税小吏,自然有且鞮侯的人押着他去取财物。
事情一了,匈奴人便散了去,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大人物,他们经常见到,没有那么重的八卦之心。更何况,且鞮侯现在并不是帝国权力的核心。
匈奴的左贤王,相当于就是汉朝的太子。此刻,左贤王乌维才是帝国的核心人物。当然了,是伊稚斜以后的核心人物。
……
“大王,方才左大都尉处罚了一个课税小吏,罚没全部财产。”
乌维坐在大帐内,有一名匈奴武士前来禀报。
乌维问道:“为何要罚?”
匈奴武士道:“课税小吏骗人钱财,被骗之人好像是左大都尉的朋友。”
乌维哼了一声,道:“给他们点颜色也好。
且鞮侯哪里的朋友?”
自己和且鞮侯是亲兄弟,他的朋友乌维全部都认识。身为王子,又是军中四号实权人物,且鞮侯的朋友不至于被一个投降的汉人骗了,还需要让且鞮侯替他出面吧。
没印象有这么地位低的朋友。
匈奴武士道:“他们是楼烦旧部立尤姜,和几个汉人。”
不知武士从哪里探听来的情报,短短时间之内竟然可以打探得如此详细。
楼烦王和白羊王在数年前,被卫青用声东击西战术,一鼓而灭,归顺了大汉。也有一部分人逃回了匈奴地。所以,匈奴武士称呼他为“楼烦旧部”。
乌维心中暗道:“汉人?莫非是他们俩?他们怎么和且鞮侯成了朋友了?”
马括和罗杰夫的名字,在匈奴高层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是说有两个汉人在一起出现,匈奴人首先就会想到是这两个人。
让乌维疑惑的是,且鞮侯怎么会跟他们两个汉人绕在一起?
乌维问道:“立尤姜是他的朋友,还是那几个汉人是他的朋友?”
这里的他,指的自然就是且鞮侯。
匈奴武士道:“看样子,左大都尉跟那几个汉人关系更亲密一些。”
乌维沉思了片刻,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
回到驻扎地,王浩早已急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赵充国虽然还沉得住气,脸上也满是忧虑之色。
看到马括回来,王浩赶紧迎了上来,道:“括哥,我对不住你,东西被人给骗走了!”
赵充国见到马括和罗杰夫一人抱着一堆兽皮,忧虑之色散去,心踏实了下来。
马括故作惊讶,道:“怎么能被骗?是卖得亏了吗?”
罗杰夫朝立尤姜跟且鞮侯使了个眼色,大家就在旁边看热闹。
王浩道:“给什么钱呀,一个钱都没有,就给骗走了。”说罢,王浩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恨,照着脸打了自己一巴掌。
马括问道:“怎么骗的呀?”
王浩把那个课税小吏来的经过说了说,道“……最后,他说先把货物拿走,一会再把交换的货物拉过来给我,让我们待着这里别动。”
马括道:“骗就骗了吧,咱也不差那个钱,只是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能上这个当?”
王浩委屈地道:“不是您说的匈奴人热情好客,做生意童叟无欺的吗?!”
且鞮侯面上浮起了笑容,对马括的这句夸赞很是受用,笑着说道:“可是骗你的那个人并不是匈奴人。”
王浩顺着声音看了过来,惊讶道:“侯公子,你也来了?”
刚才王浩着急着要跟马括解释,没注意到其他人。再加上且鞮侯换了一身匈奴的服饰,更不容易认出来。
罗杰夫过来踢了王浩一脚,道:“还不赶快接着。”说着,把手里的兽皮扔了过去。
立尤姜手下的几个仆从也赶紧过来,从且鞮侯部下的手中接过了兽皮。
罗杰夫道:“这位是左大都尉且鞮侯,还不赶快行礼。”
王浩跟赵充国见罗杰夫说得认真,赶忙认认真真地行了个匈奴礼。
大庭广众之下,且鞮侯该摆的架子还是要摆起来,众人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到才行。
众人见礼罢了,王浩好像才慢慢回过点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