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些茫然和未知的恐惧,年轻的帕维跟其他与自己差不多状态的新兵们登上了西清军列。这支新兵组成的部队,一看上去就跟原本的清军相差很多,不仅精神上非常涣散,看上去木讷又愚蠢,甚至他们身上的军装都穿戴不好。
并不是因为他们不会穿衣服,而是因为他们的这些军装根本就不是按照自己的体型发放的。
帕维揪了揪自己的衣服,有点下意识想让衣服跟自己的皮肤脱离。可是这么冷的天气,他又需要衣服的保暖。
他身边一个比他还要小,只有十五岁的小兵阿尔文问他道:“帕维大哥,你说老兵们说的是真的吗?我们身上的衣服是从死掉的士兵身上拔下来的,所以有的衣服才会有破损和缝制。”
帕维推了小伙子的脑袋一下:“不该问的你就别问了。”
阿尔文缩了缩脖子,他们都坐在火车车厢里,这本来就是普通的装货列车,他们都挤在车皮中,里面汇集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臭味,而且从火车车门外散逸进来的寒冷,让他们直打哆嗦。
不仅仅是他们的衣服,就连手里的枪,都是有些破破烂烂的。帕维所在的部队还强一点,在使用估计同样是二手旧枪,但是听说有些部队已经弄出来以前的什么纸壳弹步枪、杠杆步枪一类的东西在使用了。
旁边总是惊慌的少年士兵阿尔文在唠唠叨叨地说着话,不知道是说给帕维听还是自言自语。
“我们一家四兄弟全部都被抓来当兵了。我大哥刚刚生了孩子,也不顾他需要照顾家庭,就直接抓走了。现在我的嫂子都没有人照顾,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说是她也必须进入朝廷开的妇女工厂做工,好像是做重装子弹的工作。我三哥本来已经预定要去工厂上班了,结果最后还是被抓了来……”
帕维看了他一眼,随口道:“我之前也是工人,现在帝国不需要工人,需要的是战士。”
他现在仍旧很多日夜想起那可怕的大轰炸,他曾经的工友,从小长大的工厂片区,一切认识的人和熟悉的事物,在那一天都彻底毁掉了。现在的帕维对南明只有纯粹的仇恨,他想要亲手杀死几个南明士兵,以告慰自己受伤的内心。
火车穿梭在银装素裹的大平原上,白雪已经积下了厚厚的一层,帕维知道清军现在的条件很艰苦,基本上每天他们都会有非战斗减员。因为冻伤而丢掉手指或者四肢的,甚至还有直接冻死的,因为营养不良而死掉的士兵,或者还有想要逃兵役而被处决的人。这些事情时有发生,帕维也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很可能在什么时候也会死掉,但是他希望自己死之前曾为自己的亲友们报仇。
火车开了一天半,终于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位于顿河河畔的清军前进基地。顿河在流到此地时,左岸地势较高,右岸地势比较低,整个区域有一定的高差,在另一位面的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苏联在这里修建了齐姆良斯克水库。此时顿河作为大明和西清的一个重要分界线,所以并未有什么开发,不管是大明还是西清都没有在顿河两岸修建特别多的设施。
清军士兵们尝试隔着顿河向远处望,当然也看不到什么东西,而他们却知道在河流的东岸,有一座名为察里津的城市,是他们这次攻击目标。
在很短的时间内,承麟抽调了西清帝国作为后备力量支持各线作战,以及镇守乌克兰、俄罗斯这一帝国核心区域的军队,总共三个军团的兵力,陈设在了顿河河畔。
一般的士兵们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明军正在到处攻城拔寨,占领西清土地的时候,他们还要跑到这个地方来攻打大明的地盘。
在顿河的左岸,新兵们开始安置。
“我们怎么建立起了这么多军营,有这么多士兵吗?”帕维产生了怀疑。
而很快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十多架大明空军的轰炸机和强击机袭来,直接朝着兵营上方丢了一些炸弹,毁掉了这片营区。而这个营区里其实是没有清军居住的,那么目的昭然若揭了,通过将真假军营给混合在一起,使得大明空军的空袭效果打个折扣。
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正是西清帝国护国大将军承麟的司令部。尽管他的司令部中的将领们大多数并不认同这个时候反攻大明的举动,不过他们却认可承麟的威望以及他过往的战绩。
“一定是我们自己榆木脑袋想不清楚麟帅的妙计。”一些将领们干脆放弃了思考,选择好好地为承麟打仗。
承麟此时对他的将领们道:“察里津是明国伏尔加宣慰司的首府,最大城市。这里也驻扎着大量的明军,只要将察里津突破,我们向南攻打高加索地区的障碍将被扫清,大清也将获得重要的石油资源。”
最起码在理由上说的过去,将领们足够信任承麟。
有将领道:“麟帅,我们没有突然发动过河的攻势,现在已经引发了明军的注意,双方免不了一场正面冲突了,明军占有地利,固守整个察里津,我们想要突破他们的防御,攻破这座重镇,难度还是极大。”
也有人担忧:“明军在西线、南线等战场进展极快,很有可能在几个月内就会彻底攻克法国、荷兰,甚至德意志等地,如果我们东线战场无法打开局面,那么大清危矣。”
承麟的脸上仍旧充满了淡定:“我知道。”
至少他现在的这种泰然自若,还是感染了不少清军将领,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