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的气氛压抑极了,钱婕妤跪倒在大理石地砖之上,声若蚊蝇地哭泣着,瞥见高皇后蜀锦寸面的绣鞋从面前经过,更是颤颤地缩了缩身子。
高皇后眼角睇了睇她,朝绵柠行了礼,道:“臣妾拜见皇上,不知皇上传召臣妾是为何事?”
绵柠目光深邃地望着她,这般面容姣好,任谁能想到她竟然藏了满肚子的坏水?他启声道:“皇后做过什么,难道不自知吗?”
高皇后淡然一笑,反问道:“臣妾在宫中,上奉太后,下安嫔妃,料理后宫大小事务,几乎不得空隙。臣妾做过什么,自是有目共睹,不知皇上指的是哪一桩?”
绵柠失笑道:“朕倒不知,皇后如此能言善辩。朕不愿与你多说,你自己看吧。”说罢,他将钱婕妤的供状一并扔到她的脚下。
高皇后捡起几张纸,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忽而笑说:“皇上,您居然信了这贱人的几句空口白话?臣妾是先帝亲封的正室嫡妻,她以前不过是庑房下贱的陪房丫头,皇上竟要臣妾与她对峙?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绵柠眉峰皱起,问:“你不承认?你既说是钱氏诬陷于你,那上头所说种种,你就不能为自己辩解二句吗?”
高皇后满脸的自信,高昂着头,亦如当年她初入王府那般傲慢,道:“臣妾不辩解。”
绵柠兀自点头,道:“好,皇后是铁了心要与朕较劲了。来人,传林邈。”
“皇上不必传旁人了,皇上有心听这些人聒噪,臣妾还嫌烦呢,”高皇后却阻止了他,道:“皇上无非是想知道当年傅氏为何会滑胎?不错,确实是臣妾让他们做下的,臣妾认了。”
“你!”绵柠恼怒地随手拾起案上的白玉貔貅镇尺,怒极地朝她扔了过去。
红玉护主心切,连忙挡在高皇后身前,那镇尺便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臂上,不由疼得龇牙跪地。那上好的镇尺哐当落在地上,瞬间断成了两截。
高皇后不怒反笑道:“皇上为了傅氏那低贱胚子,竟与臣妾动手?当年傅氏姐妹害了斌弟一生,臣妾不过是让她尝了尝失去子嗣之苦,已是小惩大诫了。傅氏是罪臣之女,本就是最卑贱的婢子,臣妾就是看不惯她的惺惺作态,便是赐死她,也无人可以指摘。”
绵柠压制着怒气,道:“好,好一个皇后!果然是平阳郡主的女儿,说话行事像极了你母亲一般狠辣恶毒!”
高皇后冷笑道:“皇上错了,女子天生柔弱,若非夫君不可仰仗,何以要女子使那铁血手腕?臣妾当年仰慕皇上,才愿与皇上为偶,谁知皇上心如顽石,任臣妾如何捂都捂不热。臣妾与母亲襄助皇上登基,可换来的是什么?皇上的天下四海升平,就要将我们母女一脚踢开,如此负心寡恩,真叫人寒心呢。”
绵柠气急了,道:“皇后,你已疯魔了,做下种种错事仍不知悔改,朕即刻就废了你皇后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