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刚过了寅时,天还未亮透,府里除了下人开始忙碌起来,各位主子那儿都还睡得正酣。
采薇前半夜记挂着绵柠的安危,迷迷糊糊不曾睡熟,直到了天明时分,才沉沉地睡下了。
房门轻轻地打开了,似有一个轻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亦带来了一阵凉凉的轻风。床幔被掀开了一角,采薇感觉身上的被褥一松,一个微凉的身子便钻了进来。
采薇一惊,立时没了困意,睁开眼眸看去,趁着微弱的熹光,才看清了绵柠略显疲惫的脸。
“王……王爷?”采薇揉着眼睛看他,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欣喜地说道:“王爷,您回来了。”
绵柠难得放松了身心,像个孩子似得钻在采薇怀里,闭着眼睛应了一声,说:“刚回来,我吵醒你了?”
采薇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脸,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轻薄似无,两人紧贴在一起,几乎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想必这几天,他在宫里也是累坏了,窝在她怀里就这样沉沉地睡去,浑厚的气息逐渐匀称了,鼻翼一张一驰,难得睡得这般安稳。
采薇望着眼前的男子,再无睡意,睁着眼眸看着他的俊颜,他的眉眼和嘴巴像极了德妃,脸廓却与皇帝一模一样。许是睡累了,他略微动了动,顺手将采薇搂紧了,沉醉在温柔乡里。
过了卯时,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一点一点地明朗起来。阳光透过窗牖照进来,落下浅浅的金黄色。
绵柠被透进床帷的阳光刺醒,睁开眼眸,只见采薇托着下颌,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我睡多久了?”绵柠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连着七天,只有刚才睡得最踏实了。
采薇起身,替他取了外袍,说道:“快两个时辰了。”
绵柠从窗缝里看了眼外头,艳阳高照,冬日里难得有这样和煦的太阳,恍惚好似到了春日一般。
采薇帮他穿戴整齐,说道:“王爷这些天都困在宫里,府里的主子们都急坏了。听李总管说,是因为宫里有人感染了伤寒,是吗?”
绵柠想起除夕之夜的动乱,心有余悸,说道:“宫里最怕疫情了,一旦蔓延,后果不堪设想。上一次时疫,还是皇祖在世时,当时宫里主子奴才感染者不下百人,病死近一半,现在提起来,都是后怕啊。”
皇宫里,各宫主子娘娘,又有皇子皇女,都是金贵之身,一旦疫情扩散,莫说皇宫里人心惶惶,重则动摇国本也是有可能的。
采薇问道:“这次是谁感染了伤寒?”
绵柠默了默,说:“是翊坤宫。”
“懿妃娘娘?”采薇陡然一惊,也只有皇帝心尖上的人,才会出现扣留所有皇亲之举。
绵柠却说:“最先起症状的不是懿妃,而是五皇弟绵栋。”
绵栋还不到两岁,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但他身边定不会缺乳母和嬷嬷,饮食起居更是循规蹈矩,怎会由他先起的伤寒之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