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大门中间被打开一点,露出一道缝隙,李来亨看到乱兵们已经全部走光了,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两手拍拍自己的脸,自己骂自己说:“你是李来亨,可不是李亚子,别在汴梁翻车啊。”
李来亨心中惊情还未完全散去,狸奴却已经一把撞进了他的怀中。身经百战的天生神将李晋王大吃一惊,险些又被狸奴这只身材过度超标的胖猫撞倒。
幼辞经过这几年来管理老营事务的历练,她常常跟随在高太后的左右处理种种公事,神情姿态,都不再复过去那番怯生生的模样。虽然刚刚经过一场荒唐的兵变,但此时却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连说话都比过去有条理了许多。
“殿、殿下……乱兵会被怎么处置?他……他们,他们都是大顺的老人,恐怕,恐怕不,不能肆意处置的。”
李来亨看着幼辞这副样子,心中忍不住一叹,自己完全是把幼辞当成一个小妹妹看待,可是如今却又不得不将其卷入漩涡之中……
但他随即便握紧了手中,丢掉了心中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多余情怀,为了大顺、为了永昌先帝,还有为了抵御鞑子,李来亨都已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之后的每一步都将是不进则退,为了生存和胜利,他必须做完所有历史赋予给他的任务。
李来亨笑道:“义父会安排好的……幼辞不要太担心了。你刚来开封还不知道,最近这种闹事的老兵,数量实在不小。今天这种事情也不是头一遭啦,我和义父此前也都处理过好几回。”
幼辞盯住了李来亨的双眼,好像想从晋王的眼中看出他真正的情感和用意,但却又好像一无所获。
幼辞低下头,小声说:“王妃……王妃还好吗?那些老人都说要找王妃讨要公道。王妃也是曹营出身,会不会有所牵连?”
李来亨随手摸了摸幼辞的头,这几年的时间幼辞身材体型长大了不少,不过李来亨自己长得好像更多一点,两人身高差距反而扩大了不少。
他揉着幼辞的头顶,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龙驹寨,李来亨没有直接回答幼辞的问题,只是说:
“这些事情孤……我,我和监国都会处置好的。”
幼辞忍不住问道:“殿下究竟想要出现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李来亨拍拍她的头顶,温言说:“幼辞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想那么多没有意义的事情。好好休息。”说完他就指派其他侍女带幼辞去休息,给她压压惊,同时再调派一下嫡系兵马保护府邸。
被侍女拉走的幼辞,却还是转回头来问了一句话:“殿下、殿,殿下……您唤我来开封,到、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来亨眯着眼睛,面露和煦的微笑,挥挥手道:“幼辞好好去休息吧。”
很快孙守法就手提铁鞭,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士走进府中。孙守法命甲士们守卫好府邸安全,自己则单膝跪在李来亨面前请罪道:
“恕臣来晚了!”
李来亨摇摇手道:“无妨,让你们晚点再过来本来就是孤的要求。虽然说是以防万一的准备,但是事情不到完全激化的地步,孤绝不能对大顺军的兄弟同袍们用武,否则无论对错,都将影响到孤在军中、在将士们心中的形象和地位。”
李来亨当然不至于托大到单骑闯阵的地步,其实在他说服乱兵离开的同时,孙守法就带着数百甲士埋伏在这附近。万一有事,亲卫骑士们会先保护好李来亨,接着孙守法肯定就会杀出来平定叛乱了。
不过孙守法并非大顺元从,李来亨也非常看重自己在顺军内部基层将士心目中的形象,因此他还是更愿意冒上一点点风险来处置此事,而非以武力弹压。
只是在孙守法看来,这种处理方法,势必将会纵容将士们桀骜张狂的风气……
李来亨接着又问孙守法说:“张皮绠去潼关了吗?”
“张帅已带兵前往潼关布置防务了。”
“嗯,这很好。”李来亨不禁露出一点欣慰的笑容说,“张皮绠在潼关,高一功也赶回襄阳坐镇,苗里琛和贺镇在汉、郧,郭君镇、谷可成、郝摇旗还有马宝在山东。楚闯精兵都在抵御鞑子南下的第一线,暂时来看防线还很稳固,我估计清军内部也即将生变,多尔衮大约不会在这段时间南下侵我。”
孙守法则有些不安地说:“殿下在开封的卫兵只有几百人,最近因为老兵们不满监国处理曹营叛贼的力度,闹事的人很多,区区几百护卫,实在太不安全了吧。”
李来亨大笑道:“孙守法,你在想些什么?这里又不是前线,这里是开封府啊,能有什么危险?在开封哪里需要什么护卫,再说孤义父的兵马在开封尚很多,实在无须多虑。走吧,我们先去行宫一趟,你派人去将乐山也叫来,事情都快要来了。”
“是,殿下……只是,殿下,最近兵变闹事的情况越来越多,东虏大兵压境的情况下,真的会有这么多人脑子如此不清醒吗?而且我观此辈乱兵,一回行事比一回猖狂,或许殿下不应该再继续纵容他们了。”
李来亨脸色略有一些阴沉下来,凝神看着孙守法说:“孤自有主张。”
孙守法双手握拳,低下了头,还是规劝道:“殿下,万一此事背后是有什么人在煽动,我实在担心将要酿成大乱。”
“这不可能。”李来亨严肃地说,“大顺军里够资格的大将,没有一个人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无非是一些人不满我们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