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杨绳祖并不觉得放罗颜清一行人入关有何不妥之处,但是王龙依旧认为小心驶得万年船,在罗颜清等人进入关城时,还是想派部下士兵先搜一下身。
当这些曹兵走近过来的时候,罗颜清立即就拔出佩剑,蹙紧了眉头叱道:
“无礼!”
她身边那些侍女们也都在同一时间拔出兵器,动作整齐划一,气势非常,瞬间就震慑住了靠拢过来准备搜身的曹兵。
杨绳祖马上啧了两声,让士兵们全部退下来。他亲自过去将罗颜清接入关内,指责王龙说:
“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你在想些什么?怎么敢派人去搜我小姨妈的身子!”
那些曹兵绝大部分也都认识罗颜清,知道“刀马旦”火爆的脾气和过人的身手,一个个都是大气不敢喘出一声。
王龙自知理亏,他本来还想说那干脆将女子直接放入城中,只搜一下男子的身。但是杨绳祖不由分说,就已经强行把罗颜清的虽有随从都带进关城之内了。
被当成人质的牛铨此刻被五花大绑在一匹骡子背上,王龙心中稍有怨气,看到这个黑面农夫般的牛相公子,便是气从中来,抢来一条马鞭就往牛铨身上狠抽数鞭。
牛铨嘴巴也被堵住,不能说话,全身上下又被绑的死死的,他只能呜呜呜地惨叫几声,身体略微挣扎几下,结果只引来王龙一番更加暴虐的鞭打。
罗颜清看着牛铨在边上被鞭打,面上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她带着手下的侍女随从们走到杨绳祖的身边,低声问:
“绳祖,你和我说实话……起兵发难一事,是不是吉先生和你哥的意思?我哥哥到底知不知道这桩事?”
杨绳祖被罗颜清问到要害处,他不敢正面回答,只好支支吾吾说:
“起兵大事,当然是舅舅决定的……这、这,小姨妈,我对起兵计划的内幕也不大了解,你有什么疑惑的细节,不如等到了西安,直接去问舅舅吧。”
罗颜清看着杨绳祖支支吾吾的样子,眼神闪动,马上就带着满腔恨意直言道:
“我哥他近一两年来,早就沉迷在酒色里面,哪里还有起兵恢复曹营江山的雄心壮志?你和我说实话吧,我哥他早就让酒色财气给废掉了!靠这样一个窝囊废做号召,还能号召起曹营的旧部吗?
他将我随意送给李来亨做妻妾,已经让我日日含恨了。罗汝才只顾得自己一个人的荣华富贵,哪里还记得曹营的兄弟们?如果我哥还活着,我恨不得手刃了他,好一洗我被李来亨侮辱的恨意!”
她说着又将宝剑抽出,紧紧握在手里,好像是真要杀死罗汝才报仇一般。杨绳祖看罗颜清这般激愤的模样,实在不像作假,心中骤然大喜,他虽然参与了杨承祖、吉珪的政变计划,可是心里总在为他们背叛罗汝才一事而感到罪恶感。
此时罗颜清直言罗汝才沉迷酒色,拖累了曹营兄弟,反而让杨绳祖卸去了心理负担。
而且杨绳祖自幼就和罗颜清生活在一起,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生死危难,如非必要,杨绳祖也绝不愿意和罗颜清刀刃相见。
现在看罗颜清隐然流露出倾向己方的态度后,杨绳祖马上就将真相和盘托出:
“小姨妈!太好了!你和我大哥他的想法真是一模一样。这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不能接受吉军师的谋划呢。”
罗颜清看着杨绳祖,问道:“起兵之事是由吉珪谋划的吗?”
“对。这件事情是军师最先找上我哥提出来的,全盘计划也都出自吉军师之手。”
“……你们既然决心起兵反顺,就不能再留有一丝余情。我最担心杨承祖多年来被我哥哥视如己出对待,他要是因为这一点感情,放过我哥,事情就麻烦了。”
杨绳祖听到这里,眼神略带不忍地回答说:
“这……不管怎么说,曹帅毕竟是我舅舅。他虽然被李闯灌得神魂颠倒,可就本心来说,我实在对他下不了手呀!”
罗颜清板起脸道:“怎么?你们没有杀我哥吗?”
“嗯……吉军师谋划的动手时机,是趁着舅舅和闯营诸将喝得烂醉时,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是我们没想到闯营诸将里有个叫米剌印的土司官没有喝酒,在我们动手诛杀闯营将领的时候,他突然带着一群家丁赶了过来。
当时局面非常混乱,最后我们虽然成功打败了闯兵,可是也让不少人趁乱从西安城里跑了出去。原来我和大哥都不打算杀舅舅,只是想先把他软禁起来,但当时两军混战,吉军师又亲自带人放火,混乱中舅舅被大火烧伤,虽然进行了抢救,但至今还没醒过来。”
罗颜清哦了一声,又问道:
“闯营诸将有哪些人逃出西安了?西安周边还有不少顺军兵马,你们真糊涂,让他们逃出去带着这些兵马反攻,就靠西安的那些曹营老本兵,杨承祖怎么能控制住局势?何况袁宗第在延绥还有三万精兵,你们就没有顾忌到袁宗第吗?吉珪的谋划,真是处处漏洞,蠢不可及。”
杨绳祖却笑道:
“小姨妈,你错了。吉军师早在我们起兵以前,就和大清的睿亲王多尔衮有了书信往来,双方早已商定,只要西安这边起兵,多尔衮就会立即从晋北渡河攻击延绥。
而我们在平定陕南以后,也会马上出兵北上,和清军南北夹击。袁宗第区区三万闯兵,绝不可能抵挡住清军和曹兵两面包抄。
至于西安周边的其他顺军,他们大多数人都是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