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顺军的陕北元从来说,井陉关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前朝崇祯六年时,李自成即率部撤出辽州,南攻壶关,明军还救,彼时的起义军随即分兵为二,李自成等七部率军向北进窥固关,另一路往南进攻怀庆和卫辉。
当年的正月初五左右,李自成等七部起义军共约数万余人的军势,就绕过固关至畿南,随即攻赵州、元氏、宁晋、井陉、灵寿,兵锋遍于畿南,造成京师震动。使得明廷不得不紧急调派总兵猛如虎、张应昌、左良玉、曹文诏、卢象升等七部兵马加以围剿。
前朝崇祯六年时,大顺军的前身所积极活动的畿南一带,其实主要就是现在真定和井陉关一带。对于顺军老将们来说,这块曾经活跃过的土地,当然并不陌生。
井陉一带地势四面高平,中部低下如井,因称井陉。历来为畿辅右藩屏蔽而北拱神京,东达河朔,西通秦晋巴蜀的必经孔道。广义的井陉关指的是西起娘子关、东至土门关的整条峡谷通道,而狭义的井陉关,指的就是这中间最大的一座关城。
张皮绠守卫井陉口,即将主要兵力集结在了井陉县的关城中,于最东面的土门关也加强城防,倍加警惕。
太行山由北向南迤逦而来,层峦叠岭,几无间断,到达井陉口后山势更高。那里有滹沱河支流绵河横穿断裂谷流出,其沿河隘道便是“井陉”,即太行第五陉。由井陉东出,可直达河北重镇真定,入华北平原;西出,上山西高原,通于太原,并可转入关中地区。
广义的井陉关是就地域而言,指的是井陉全境,它包括东土门关,即井陉关的东口,和西故关、娘子关,即西口。张皮绠的主要守军就集结在井陉境内的古道,即史载的“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能成列”的羊肠一线之通道上。
韩信破赵之战,就发生在以土门关为中心,西到今井陉微水,东到获鹿县城,其间约三十华里范围之内。
当年赵国的李左车向陈余提出的制汉军之策,就是集结重兵于土门关,堵住井陉口的东口,坚壁勿战,而以奇兵间道截其后,既可以放韩信入故关,而不使出土门关,如投虎于柙,所以制其死命。
而陈余却固执己见,不在土门关设防,却在获鹿县附近东北旷地驻兵。结果,使韩信有机可乘,用奇计一战灭赵。
所以顺军上下,都特别警惕清军对井陉关可能的攻势。如果清军真的有封堵井陉口的图谋,那么土门关就会成为井陉的前哨和缓冲,势将成为决定大顺军和八旗军生死存亡的关键胜负手。
皇太极亲自率领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西行而来,沿途他丝毫没有隐藏大军行军秘密的打算,而是尽张其旗鼓以威吓真定守军。
陈永福力持坚守不出,皇太极不能窥得缝隙,就屯兵真定城下不远处的获鹿县,而后便将其主要兵力全部用于包围真定,做出了不克真定绝不罢休的态势。
获鹿县原名为鹿泉县,安史之乱时唐玄宗以“擒获安禄山之意”,改鹿泉为获鹿二字。获鹿战场距离土门关已经相当近了,张皮绠对于近在咫尺的十余万清军,当然有了一种暴雨将至的危险预感。
他多次派出探骑往真定方向打探军情,可是尽皆被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清军驱逐、绞杀,清军以十几万大军彻底封锁了井陉至真定一路上的所有交通信息,真正做到了隔绝中外这一点。
直到今天,终于有一支顺军的残兵从东面溃围至井陉。
张皮绠一开始还担心这是一支清军伪装起来的诈兵,但是他见到这股顺军残兵里颇有一些自己熟稔的面孔后,便马上下令打开关门,放残兵入关城。
“张帅!”
张皮绠现在作为楚闯中级别仅次于郭君镇的大将之一,威势日渐深重,再没有过去那样一副少年轻佻的模样。
他摆摆手,命自真定方向溃围而出的残兵,将清军现在围攻真定的具体情况,还有皇太极的动向,一五一十地如实禀告上来。
“张帅……清军的人马太多了!人山人海,更可怕的是东虏骑兵之多,几乎塞满道路。我们奉顾司马之命,向西突围联络井陉方向,但是在获鹿一带遭到东虏胡骑的攻击,兄弟们死伤实在太多……只有我们这么一点人勉强冲了出来,只是现在清军更加加强了东面的封锁和戒备,再想往东杀回真定去,就实在不可能了。”
看来真定的情况要比张皮绠预料得更差,李来亨和刘芳亮带走了太多骑兵,以至于顾君恩和陈永福完全不能和井陉建立起情报联系。
清军又以空前森严的部署,完全封锁了真定四周,虏骑活动的范围,甚至远到了土门关一线,平山、灵寿俱落入了皇太极的控制之中。
这大大影响了顺军的耳目,让一层迷雾渐渐笼罩到了获鹿战场的上空。
残兵们带来的另一重要消息,则是清军已经部署了对于真定的围城,而且皇太极大有孤注一掷,不破真定决不罢休的态势,居然已将其十几万兵马中的绝多数兵力,都投入了真定城下。
张皮绠年纪虽小,可在楚闯中也称得上是宿将了。但十几万兵马围攻一城,如此攻势,还是令人感到震惊。
真定城虽然是河北重镇,可到底能不能坚持到李自成的援兵抵达?
“真定城现在情况如何?你们离开真定以前,城内守军防务、士气、军心如何?顾好直和文水伯陈将军又是怎么说的?”
“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