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绍愉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他已从所有人的表情和气氛中感到了事情似乎十分危急。他试图保持一种冷静,用据理力争的态度来达成和议,可是满洲大帐中阴森可怖的氛围,还有皇太极那张仿佛狡狐的面庞,却让马绍愉的神经完全麻痹,说不出话来。
皇太极冷冷道“上次经过我的驳斥,南朝皇帝这一次的敕书,口气老实一点,可是也不完全老实。我不管南朝是什么打算,在你们摆出足够诚意以前,大清是不会和南朝和谈的。”
他让范文程将这段话翻译给马绍愉听,马绍愉听罢以后,面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皇太极则挥挥手,命人将马绍愉带下去,他自己则在两天以后才优哉游哉返回盛京。
从锦州前线返回的诸王贝勒都在等着皇太极,以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为首的众人,一个―个轮流屈一膝跪在他的面前,抱住他的腰,头脑左右摆动两下,而他则松松地搂抱着对方的肩背。行毕这种最隆重的抱见礼,一起回到京城,先到堂子祭神,然后才回宫。
关于议和的事,有一群满、汉大臣,以从前投降的汉人、现任都察院参政祖可法、张存仁为首,主张拒绝南朝求和,趁此时派大军“南伐,迫使崇祯逃往南京,纳贡称臣,两国以黄河为界。
但皇太极并不同意他们的建议。
的确,他也有一个进入关内,重建金太宗勋业的梦想。但皇太极有自己一套切实可行的步骤,不像这些满汉大臣一样随时局的变化改变方略。
皇太极的能力远远超过老汗努尔哈赤,满洲人能够从努尔哈赤晚年“杀尽无谷之人”,从那种濒临崩溃的混乱局面中走出来,并走向日益强大正规,全赖皇太极的奠基和努力。
他改革了努尔哈赤残暴的奴隶制度,将清国发展为虽然比之汉人政权依旧十分落后的农奴制国家,但比之老汗努尔哈赤那种原始又野蛮的奴隶国家,又进步许多。
更且不论皇太极两征朝鲜,强迫朝鲜每年向清国输入大米、布匹等岁贡,使清国脆弱的经济得到输血。
至于皇太极击灭察哈尔、收服土默特、征服漠南蒙古,还有拉拢三顺王建立起东亚最强炮兵部队的种种勋业,简直无法书尽。
毋庸置疑,努尔哈赤不过是也先太师、达延汗、俺答汗一流的人物,唯有皇太极才是使得后金――清国政权超出蛮族范畴的造国者。
对于诸王、贝勒、大臣们所说的南征灭明之议,皇太极感到时机还是很不成熟。
对于马绍愉使团,皇太极百般挑刺,给马绍愉施加了巨大的压力。但他只从礼仪等方面挑刺,并没有否定议和的可能性,这无疑给了使团很大的希望。
三天后,皇太极命范文程等人前往馆驿宴请使团,并暗示只要明国以对等的礼仪书写国书,清国就会同意议和。
随即满洲人就将使团送回宁远,一切看似平淡。可是使团刚刚离开,皇太极就召见了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和内大臣钮祜禄图尔格,准备再毁边墙,入关大掠。
“取燕京如伐大树,须先从两旁砍之,则大树自仆。”
明末不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