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蒙克斯从意识海震荡造成的意识模糊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直径不到二十米的岩石平台上,平台之外是看不到边际的黑暗混沌,仍处在意识模糊状态的阿曼达正躺在自己身边。
由于是依靠极端情绪化的‘情绪源质’作为能量来源的原罪魔人,霍尔蒙克斯一旦遭到超出自身承受阈值的精神冲击、所受到的影响也要也要相对更严重一些。
因此即便他的实力在传奇中也是拔尖、但他比安东尼和古龙等都要晚一段时间清醒过来,并且即使现在已经意识清醒,身体也依旧不太听使唤,只能颤颤巍巍地从地面站起身来。
霍尔蒙克斯首先是去确认了阿曼达的无碍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认真观察起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位于物质世界之外的秩序场,但又有些不同、空间的结构要比秩序场稳固许多,是那位存在拯救了自己和阿曼达吗?
霍尔蒙克斯正心中疑惑,身后就传来了一道他已经多年没听到过的熟悉声音。
“这里是我的一处位于空间狭缝中的实验室,在这里你可以放心,没有任何人能够不经我的同意、入侵到这里。”
霍尔蒙克斯急忙转身,认出了这位魔法师贤者。
“霍恩海姆阁下!”
‘炼金与不死之贤者霍恩海姆’,在世人眼中的形象是一个睿智、但阴沉的年迈魔法师隐世。
因为他不但发明了许多流行全大陆的炼金药剂以及物品附魔规则、也创造了‘原罪魔人’这样恶魔怪物……
即使是在魔法师群体中,也有许多人认为‘霍恩海姆’是一个世俗道德感淡薄的纯粹理性主义者,是许多研究派魔法师心中憧憬着的理想形象。
但实际上,诺兰在最初塑造四大贤者形象的时候,除了本尊自己是本色演出之外,另外三位贤者的人设他并没有花太多功夫、都是慈眉善目的大胡子老爷爷,只不过研究领域的侧重点有所不同而已。
因此此时贤者‘霍恩海姆’与魔人霍尔蒙克斯的会面,并没有像世人想象的那样,阴暗、晦涩、堕落与非感性,而是像某座小山村里、远行归来的后背见到自己邻居的慈祥老爷爷时一样,和谐而自然。
‘霍恩海姆’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了,霍尔蒙克斯。”
“霍恩海姆阁下,是您拯救了我们?”
“我和另外几位贤者最近在关注着龙族的动向,正好注意到你被战神殿围杀、又被古龙追杀的事情。”
“……您又救了我一次。”
看着低头注目着阿曼达的霍尔蒙克斯,‘霍恩海姆’捋了捋大胡子,说道:
“原罪魔人们或者是罪大恶极的恶徒、或者是垂死求生的幸运儿,实验和改造完成之后的你们,就已经不再是原本的身份、脱离了原本的种族……”
听到这话后,霍尔蒙克斯的身体有些僵硬,‘霍恩海姆’接着说道:
“……原本原罪魔人只是我一个实验的产物,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我倾注最多心血创造的‘完美魔人’,也是七个魔人的素体中,唯一一个完全没有过恶性、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的存在……”
霍尔蒙克斯抬起头,眼神颤动。
只见‘霍恩海姆’最后说道:
“你拥有人性,在情绪源质常年的侵蚀之下,你还能保持人性、没有堕落在放纵的深渊、成为真正的恶魔,并且你在魔法领域上,也有着极深的造诣和直觉……在我心里,你对我而言已经超出了一个实验体与观察对象,可以算是我的弟子了。”
“霍恩海姆阁下……”
‘霍恩海姆’挥了挥手、打断了霍尔蒙克斯的话,说道:
“我说这些,只是在告诉你,我为什么会救你,但你依然实验的重要对象、是我数据收集的媒介,你以后也不必改变对我的态度。”
“……是的,贤者阁下!”
霍尔蒙克斯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他心里已经把这个一直对自己利用与帮助并存的魔法师贤者,视作了自己的老师、自己最亲近的人。
这时,阿曼达眉头跳动,看样子是即将醒来了,霍尔蒙克斯连忙弯下腰查看她的状态。
身后的‘霍恩海姆’此时却不适时地说了一句话:
“霍尔蒙克斯,你应该知道,她心里有着不可能抹去的某个人,而你也是一个被改造过的非人怪物,你一直保护她、跟随她,为了什么呢?”
霍尔蒙克斯缓缓开口回答,话语虽然缓慢却十分坚定,似乎在刚才‘霍恩海姆’点出、‘他是从某个人身上诞生的人造人’一事时,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回答。
“我不为了什么,我只想跟在她身后,虽然我知道这对人类来说是永远没有结果的,但我不是人类,我也不需要结果。”
‘霍恩海姆’眼睛半合,说道:
“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你的素体、暴怒魔人的前身,就是阿曼达日夜思念的人类罗恩吧!”
“……我当然记得。”
‘霍恩海姆’默默开启了刻印在霍尔蒙克斯意识海中的某个反应记录魔法术式,并开口提出了一个灵魂拷问:
“那么,你对她的执着,究竟是源自你本身的意志,还是人类罗恩的意识残留影响呢?”
霍尔蒙克斯犹豫了良久,知道怀中的阿曼达已经将近苏醒,他才回答道:
“我、我不知道……但这正是我要寻找的答案,也是我为自己找到的、存在的意义!”
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