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许抬手就想拔下头上的发钗,但她硬是忍住了。
域外被分割成了无数小块,海面上亦是如此,那个落水的人理论上是怎么也无法靠近他们的。
但这只是理论上而已。
景许和庄寒眼睁睁看着这个抱着浮木摇摇晃晃的青年人一点一点飘到了近海岸边,摇摇晃晃的在海水里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扔掉了他抱了一路的那节粗壮的浮木,摇摇晃晃地踏着海水走上岸来。
两人眼睛都看直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要不是十分确认神鬼之力是明后独一份的且景许确实是明后唯一的转生,庄寒都要怀疑他之前是不是被景许骗了的。
景许显得比庄寒淡定一些,她没有从这个青年人身上感受半分神鬼之力的活动,也知道神鬼之力只有自己才有,并不怀疑其他。
但这人……
“庄寒。”景许扯了扯庄寒宽大的衣袖,轻声说,“他身上有初代神的气息。”
庄寒瞳孔微缩,他们这么快就碰上了其中一个“魔头”吗?
这运气!
真是够了!
若他能从大海中随意走到海滩上,那他就能轻松从海滩上走进微居来!
庄寒心中一动,抬手往微居的四角扔出了几个红色的铃铛,那鲜红如血的颜色转眼没入墙角,微居竟悄悄隐身起来了。
景许不知道庄寒到底做了什么,但她对他的定义又多了一个:行走的多宝囊!
随手一丢就是个好宝贝的家伙,真的不是一个多宝囊精吗?
庄寒看景许两眼放光的神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了,不就是宝贝多点么,多大点事啊,他身体羸弱,再不多带些宝贝傍身谁能护得了他的周全呢。
他可不像其他人,只要境界提升了,身体自然就结实了。
庄寒想起自己体弱的原因,眸色深沉起来。
景许察觉他的异样,生怕他脑子里谋算些什么,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袖,岔开了他的思路。
“那人停下了。”
那青年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沙滩上,喘着粗气十分随意地躺了下去,四仰八叉的样子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他似是累极了,一直躺到月上中天,才坐直了身子。
青年人的脸转向景许和庄寒,月光把他的脸照得很清楚,景许看到那张脸差点惊叫起来。
那是景郁的脸!
景许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她不会认错的,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景郁肯定不会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模样,但这青年人脸上恰如其分的沧桑感,不正是景郁这几十年里极有可能发生过的经历吗。
庄寒看着景郁的脸,手不自觉攥成拳头,用力捏紧使得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显,又赶在景许发现以前松开了拳头,留下发白的指尖证明他确实有过这样微微失态的行为。
“你认识他?”庄寒的声音响起来,景许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庄寒不再追问,景许却想要说出来:“那可能……是我弟弟。”
景许闭上眼睛,使劲平复着自己内心翻涌的巨浪,景郁不是被景云峰送去了一个什么门派了吗?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域外?
庄寒安慰景许:“也许,只是和你弟弟长了同样的脸呢。”
景许苦笑,若真是这样,他们打起来她又怎么下得去手?
“别紧张,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庄寒话音未落,那个疑似景郁的青年人居然朝着微居徐步徐趋走来,他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疑似景郁的青年人停在微居院门外,抬手向着庄寒行礼:“这位兄台,可否给碗水喝?”
这声音……比景郁的稍沉,但景许认识景郁的时候他正是变声期,谁知道他的声音最后的走向是更低还是更高呢?
庄寒的视线停留在这青年人脸上,许久才转过身去倒了碗水过来,这期间无论是庄寒还是青年人都没有往景许的方向看过一眼。
刚才他只向庄寒行礼,大约是没看到景许。
景许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裙,又是站在小竹林里,身子竟然被完全遮掩住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到她的。
庄寒大约是为她打掩护,不移走目光才不会引人往她的方向仔细看过来。
庄寒的水递不出去,这青年人便自己伸了手进院子,把碗接了过去,仰头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你一个人?”庄寒背着手问,这姿势看起来既放松又没有防备,实际上景许都看到了庄寒手上抓着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玩意,那东西大约是个火雷,扔过去这家伙能躲开就算他命大。
青年人点点头,将碗重新放入院门内,四处张望了一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天色不早了,这周围只有兄台一户人家,小弟斗胆问一句,能否借宿一宿?”
庄寒垂眸,景许现在看起来好像躲得很好,但只要人走进院内就会看到她的身影站在竹林间,要不要答应呢?
庄寒还没有回答他,就看到一抹莹白的倩影翩翩而至,轻飘飘如一片天鹅绒飘落在沙滩上。
尽管她的动作没有什么声响,但青年人依旧察觉了她的到来,转身望着她。
月光下的白衣看起来带着几分淡淡的蓝,把那身影的主人衬得空灵如世外女妖般惑人。她转身望着微居前的青年人,精致无暇的俏脸上露出一抹含羞带怯的笑容。
“借宿不如去我那里?”这声音宛如珠落玉盘,清脆动人。
她莲步轻移,行走时露出一双白生生的赤足,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