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倚江山下,知客亭郑
一练气中期的毛头子火急火燎飞赶进来,冲里面殃殃打鼾的两位中年男子讲道:
“两位师兄,好消息,好消息啊!”
“莫吵闹,林虎师弟,何事如此兴奋?”两人中较瘦的那人左脸贴着黑斑布,似乎脸部受了伤,开口不耐烦问。
他身侧稍胖的鼠须男子打了一个激灵,赶忙将同僚遮推去身后,笑脸道:“林虎师弟大半夜自聚宝城跑回来,可是要向门里禀报什么大事?”
毛头儿身高不足六尺,年岁约莫只有十五六,眉清目秀,眸子极其清澈,活泼凑近鼠须中年男子,“武师兄,妖坑探宝结束了,赤龙门已经有人传告聚宝城商行,不日既会拍卖各类灵器灵宝,咱们宗里冉堂主明日就能归来!”
“嗨,我当是什么事,这和咱们有何干系,林虎师弟莫将心思投放在这等闲事上,你资卓越,应当专心修习,早日筑基,也让师兄跟着沾点光,抱抱大腿,如何?
快快进山去罢。”鼠须男子颇为失望,他是个从不关心八卦事项的人,要不是资质奇差,此时早呆在洞府日日修炼了。
司徒林虎见自己带来的好消息似乎没令两位巡职师兄高兴半分,顿时觉得索然无味,面色转为平常,“我还你们过两日可以来聚宝城参加拍卖会,不准能买到自己想要的宝物嘞,也罢,我只是来传个讯息,讯息传到,劳烦两位师兄汇报门里,我这就走啦。”
执礼后,转头快步原路折返,很快消失在两人视野内。
较瘦的男子颇有怨气:“你怎的对他这般客气,又不是咱们一系的。”
鼠须男子缓缓坐在亭栏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环胸闭眼,一边准备继续打酊,一边解释道:
“他的资质在门中后辈师弟里最出色,朋友却极少,将来再差也能做个堂主,现在多交攀两句,日后不准能有个好岳。
若是都似你这般吝啬寡言,一千一万和往高爬的机会也轮不到身上,就前几日和别人打架这事,除了我与你并肩作战,门里谁愿意帮你?
我们虽是宗主这一系的人,但这世间的事变化莫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万一司徒羽逸进阶金丹,成了宗主,你何去何从?
老大不,越活越蠢,还以为谁都欠你似的,长长记性吧。”
鼠须男子罢,鼾声大起,竟又睡了过去。
“别睡啊,得了信儿,谁去禀报门里?”
受了数落批评,较瘦的中年男子呢喃埋怨两句,发现自己这搭档根本没有回应的迹象,起大道理来能扯一一夜,轮到做事,不还是自己去干。
他心里骂了一句死胖子,跨步走出知客亭,正准备回山里禀报司徒林虎传来的讯息,却见那子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还领了一个白胡子老人家。
“老前辈,到了,容我禀告两位师兄,咱们再向山上去。”司徒林虎罢,快速向知客亭走来。
较瘦的中年男子仔细观望那老者,三息过后,不等司徒林虎禀报,他两步进亭踢了一脚搭档,又赶快出亭向老者走去。
“钱乌永师兄,这位……”
“师弟,我认得。”钱姓男子不等司徒林虎完,直接打断,弯腰惶恐执礼:
“晚辈见过陶老前辈,不知您今夜来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在他身后的鼠须男子清醒后,两眼望来,目光一滞,赶忙缩头奔来,“晚辈武昌鱼,见过前辈,早知今夜星移位,必有贵客来访,果然应验,真是三生有幸,前辈有何吩咐?”
两人自然认得面前之人,这可是槐山最有威望的金丹老前辈,往前数四五十年,在他们还是幼儿时,便是听着这位的传长大的,当下见了真人,怎能不激动怯震,腿弯都差点忍不住跪在地上。
陶方隐捋须呵呵笑了一声,“无需多礼,让这娃儿领老夫去见司徒礼,你二人继续当值。”
“是!”
二人齐声回应,赶忙退在一边。
这世间的人,一旦活得久了,多少会得到后辈一些尊敬,这份对于年长者的尊敬,多半是年轻人对岁月的尊敬、对见识和生命的尊敬。
但那种尊敬并不会长久,也许见一次面就消耗尽了。
真正能获得长久尊敬的,除了年岁,还有实力和威望,陶方隐在槐山诸多后辈修士眼中,就是这类存在,既有实力,又有威望,又有年岁,高山仰止,不可撼动。
见那一老一少慢步走上山去,武昌鱼直起身子,擦净脸上的汗珠,“我什么来着,莫要瞧那子,你看看,一眨眼的功夫,竟然能与赤龙门陶老祖搭上话,日后咱们宗门里,定然有他一席之位。”
钱乌永点零头,又纠结道:“未曾禀报宗主,就放他们进去,事后会不会怪罪你我?”
武昌鱼翻了个白眼,“你敢教那位老人家等着你慢吞吞去禀报?”
钱乌永脸色难看,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老宗主在世的时候都没人敢拦这位的路,你我算个什么东西,老实点值守吧,或许咱们真该琢磨琢磨是不是得和司徒林虎多打打交道,眼瞅着境界升不上去,将来筑基困难,谁能帮的到咱哥俩?”
武昌鱼摸着下巴走回知客亭,他现在突然有点怀疑,去年跟了司徒礼一系,是不是一个错误,毕竟现在好事几乎都没轮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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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河大殿外,司徒礼一袭灰色云袍披身,朴素站在石台上,坐上宗主大位不过一年,其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