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楼内,李守信就在李义丰的尸体旁边蹲坐着,他有些呆滞,不发一言,七尺身躯时不时颤抖一二,无助的像个孩子。
李守信从来没感觉死亡会离他这么近,今天他感觉到了,因为心里有块地方突然一下子变成了灰色,空落落的。
李义丰死的时候告诉周边人,他的一切报酬和储物戒指都留给李守信。
这句话,是等到人们抬着李义丰的尸体回到黑竹林后,李守信才知道的,他确信了,李义丰真的很看中他。
二人早前只是相聊投机,李守信虽然对李义丰多有崇敬,但从未自李义丰口中听过什么过分交往的话。
所谓的‘大哥’一直以来都是李守信主动开口叫的,没想到李义丰真把李守信当成了兄弟。
人与人之间的情义有时候说不出的微妙,你遇见一个人,只相处了一两天就感觉这个人可以一辈子信任,这种机会不多,李守信向来珍惜每一次落在手里的机会,只可惜,这一次,这个机会还没来得及珍惜就已经失去了。
李守信是想为李义丰做点什么,例如报仇,可是敌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敌人是一头筑基巅峰的鬼物,他没那个实力去报。又例如照顾李义丰的家眷,可惜李义丰孤身一人闯荡,也没什么家眷。
钟紫言也知道李义丰和李守信的关系,把其余七具尸体全叫人抬下去,唯独留了李义丰的尸体在这宽阔木楼大堂。
钟紫言面色有些疲乏,说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信云子,既然李义丰临终前有所交代,关于他的酬劳,事后都会如数给你。”
李守信悲伤点了点头,见钟紫言要离去,抬头突问一声“钟掌门,贵派能杀的掉那头凶物么?”
钟紫言见他目中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无奈的祈求,回应道“那东西关乎此番落魄峰战事是否能够成功,必定会诛灭它的。”
走出了木楼,身侧跟着的是陈盛年,二人走到一间隐秘屋内,陈盛年说道“掌门,这李守信比之李义丰大不如,胆魄心性皆是下乘,我看黑龙殿在这次战事中挑选散修探子的名额,弃了他吧?”
钟紫言沉吟少顷,说道“李义丰死去确实可惜,他想将名额让给李守信,发呼情义也能理解,当下看此人确实怯懦,不过离大战结束尚早,再观察观察~”
人是会变的,钟紫言觉得李义丰确实为赤龙门付出太多,既然他已死去,那个早先的请求不妨多考虑考虑,看看李守信到底适不适合干那份差。
黑龙殿的建设离不开无数外聘散修,这些散修都是暗子,来自槐山各地,目前为止一共有二十多颗,主要做的事还是收集情报,以情报换取修炼资源,行走在黑暗中的公平买卖。
秦封在北上天雷城之前就告诉过钟紫言,可以借这次落魄峰战事筛选一些不错的人加入那张网,黑竹林这边早前发出十个名额,李义封就有一个,他死的时候拜托了另一个名叫叶坚的散修恳求赤龙门考虑一下李守信。
死人的请求,是可以不理会,但钟紫言不是那样的人,“你将叶坚再传来此处,待我细致问些问题。”
“那明日的战事?”陈盛年领命后又问道。
钟紫言回应“继续那样做吧,既然死人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就尽快拼杀,獐血鬼主动出来狩猎我们的修士,应是感觉再这样下去它自己也会被围诛,这畜生灵智之高,超出了寻常人类,确实不能小觑。”
陈盛年转身离开小屋。
叶坚是一个练气后期的散修,个头中等,模样还算俊俏,时常穿着一件黄蜂道袍,在黑竹林一众散修中,出了名的奸猾。
他虽然奸猾,但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外人眼里他比较精明,冷酷时不近人情,热情时油滑狡诈,总之是不好欺负的那类人。
半夜受了传唤,叶坚心底颇有怨言,但一听是钟掌门唤他,立刻打起精神,将黑发束整一丝不苟,很快来到隐蔽小屋内。
此间无有灯火,只有外面夜色透进来的些许光亮,叶坚发现此时的钟掌门与往日大不相同,月光只照到了钟掌门的云靴,上边的身影完全遮掩在黑暗中,平添不少阴霾,若不是自己目力好,一般人都看不清钟掌门是什么表情。
“钟掌门,您唤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叶坚斗胆问了一句,能看出来,他面对钟紫言还是有些势弱胆怯的。
钟紫言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尔后将旁边的另一把木椅挥手挪至叶坚身侧“坐下说。”
叶坚忐忑坐了下来,只听钟紫言随口说道“除了李义丰,死去其余七人身上的储物戒指都是你拿了吧?”
叶坚身子一凛,额头突有冷汗冒出,噗通跪在地上,“钟掌门,我错了。”
钟紫言摆了摆手,神色略显疲乏,“起来说话,此时唤你来并非是要说这件事。”
叶坚将信将疑慢慢又坐回原位,听钟紫言继续说道“他们七人都是独身散修,身上财物也无亲友托付,你拿了也就拿了。能将李义丰临终遗言带回来,说明你还是有底线的,这也是为何贫道门下黑龙殿会给你一份差事的原因。
此次传唤,乃是想教你再详细说说遭遇大难时的前情后景,直至那几位筑基前辈赶至时的一切细节都莫说漏!”
叶坚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制裁自己贪昧那几位死去道友的财物,而是要问事情的完整经过,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我等九人照着往常路线巡察,走至东南六里外的山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