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舒适的床铺,有温度的地板,屋子里暖融融,还可以沐浴,一天三顿,都有人送来珍馐佳肴,甜果美酒,没有一顿重复,吃不了会被拿走,还会拿来茶水,时莫语这两天白天就是过着这般是囚犯却不是囚犯的“舒心惬意”地日子,然而,一到了晚上,她便睡不着,夜幕降临,就会出现三个场景,一直到破晓。三个场景,无一例外,都是要她弹勾魂曲,她每弹一次,悲伤感增加一分,但武乐城,她岂能因为自己难受,弃之不顾?明猜到这可能是阴谋,武乐就是想达到一举两得地目的,她也义不容辞。
漫漫长夜,别人安稳而眠,而她,却一步步往崩溃的边缘迈近。
房间里什么都有,齐全的物件,有很多都可以让她马上结束生命。
但是,她不能。
这想法一出现,她就强.迫似的告诉自己,时莫语,为了阿竹,为了武乐城,你不能,你必须找到三大乐章,完成任务,你解脱了,阿竹和武乐城怎么办?你不能,不能!
可是,她真的好难过,心疼得要命,她难过,又不敢哭,一哭,眼泪掉在哪,就像掉火星子一样,烫得她满床打滚,这让她更痛,从心到ròu_tǐ,到灵魂,让她不再期盼天黑,这两天她站在窗前,看着太阳,当太阳傍晚来临,它逐渐隐去,恐惧感就陡然袭来。
她以为,只要不睡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但那些幻像却都是在她清醒的时候发生的。
幻象是假的,勾魂曲演奏是真的。
她不想,也没法控制。
同样舒适的房间,同样被夕阳笼罩的窗子,只有一墙之隔的隔壁,段洛整个身子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虾米一般蜷缩在床里,床幔拉的很严,夕阳余晖都照不进去,他抱着自己,膝盖弯曲,像胎儿在娘亲肚子里的姿势,颤抖得像筛糠,浑身湿透,止不住的“啊啊”怪叫,他看到很多凶神恶煞地人都拿着兵器,一步步走来,嘴里念着不让他做城主,不让他再见阿筝,他滚下地去,像疯了一样,拿着青竹剑到处乱砍,屋子里转眼间一片狼藉。
一墙之隔即是时莫语的床铺,她慢慢松开了咬出了血的手,两排清晰的牙印,却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她停止了呜咽,一面抽泣一面仰头,想把眼泪倒淌回去,还是淌了满脸,满心,灼烧着,让她再次狠狠的在刚才咬的地方,猛地下去一口。如同一口咬在棉花上,没有任何感觉。
长夜难眠,时莫语两腿伸直,坐在床头,手儿抬起,腿上就是古筝,勾魂曲曲谱从袖口飞出来,展现在她眼前,她就机械一般,从头到尾弹奏起来,隔壁的声音全被琴声隐去。
段洛看满屋子的狼藉,这才清醒过来,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连烧了两天,还觉得头晕目眩,刚才一翻折腾,几乎耗尽了他是所有力气,摇摇欲坠的走到床铺,躺下,一阵乐器声传进他的耳朵,他耳朵紧贴墙壁,大喊:“阿筝,是你么?”
时莫语听不见,她此时无意识,沉浸在勾魂曲的世界里。
“阿筝,一定是阿筝,她就在隔壁,我要见她!”
段洛言此,变出竹笛,吹奏起来,竹叶在房间里四处纷飞,变成一大团,散发着强烈的光芒,狠狠地砸在墙壁上,像一记重锤,“咣”地一声,墙壁砸出了一个坑,又弹了回来,完好无损。段洛不甘心,再次散发出大片大片的竹叶,猛地砸上去,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
阿筝,他一定要见到阿筝。
时莫语弹完,呜呜哭起来,然后,她听到了隔壁的动静,摸着墙壁,大声喊:“阿竹,阿竹!”
这牢房只能听到乐器演奏音,其他声音,唯独听不到人说话声。
不过,不需要,出了阿竹,没有人会这样猛砸墙壁,但阿竹为什么会在隔壁,是不是为了救她才被武乐关起来?
时莫语听了一会儿,也跟着施法,两个人同心携手,终于在房间里一片漆黑的时候,段洛的手终于可以从墙壁伸过来,时莫语拉住他,一拽,段洛抱住她,白发拂过她的面颊,满眼含泪,深深地看她,一面轻抚她的脸,一面念她的名字,专属于他的竹香之气湮没在她唇边,她未来得及回应,他便晕了过去。
新的一天开始,阳光普照。
时莫语露出浅浅小梨涡,她从没像现在这样,喜欢过阳光带来的温暖与光明,只有在白天,她才觉得,活下去还有希望。
段洛动了动眼珠,惊坐而起,一眼看到站在窗前的时莫语,这多像在青竹宫的时候,每天早上醒来也是这样的。
他身上的衣服换了,清清爽爽,头也不太晕了,肯定是阿筝照顾他才让他好的这么快。
他从后面抱住她,时莫语淡淡地道:“阿竹,你看,太阳。”
段洛亲亲她耳垂,说:“我是阿竹,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段洛。”
时莫语转身,问他:“你说什么?”
“武乐已经找到了她亲骨肉,是时莫声,时莫声才是她的阿洛,我是阿竹,我还是阿竹。”
“二哥?这怎么可能?”
“不管是真是假,我不用再被城主的身份束缚了,阿筝,我们可以远走高飞,咱们都没有责任了。”
时莫语说:“不行,现在放弃,就白坚持那么久了,难道不做城主,身为武乐城的人,就不能分忧么?”
段洛怒道:“那特么就让这座城毁了!毁了!”
“别说气话了,好么?”
段洛颓废地走到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