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到厢房,人们正在通长的铺上,坐的坐,躺的躺,却只有潘胜拿着一本书在瞧。雷雄暗笑,他不愧是黑龙会的二当家,倒有一副师爷的模样。
床前的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摞了一大叠碗,显然是吃过的。旁边还放着一碗面条,雷雄碰了碰碗,还有些微热,便端起碗吃了起来。
陆小军凑过来,说:“老大,这少林寺的伙食真是绝了。早上稀饭素馒头,中午糙米饭加全素菜,辣椒都没有,晚上白水煮白面。这面,你吃得下?”
雷雄说:“面食可是我的最爱,管它白面黑面,能填饱肚子就行。”
李基在陆小军背后擂了一拳,说:“就该让你也在这里,不出一个月,你这一身肥膘就没了。多美的事,愿意不?”
一个小和尚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另外两个小和尚各提了一桶冷热水。雷雄瞧了瞧,并没有白天的那个灵觉,便不自觉地问起,拿托盘的小和尚说,是灵觉安排的,灵觉已经去了方丈那边。
雷雄呼啦啦连面带汤吃了个精光,把碗放在那一叠上面,端托盘的那个小和尚把它收走了。提水的一个和尚说:“请施主们洗完后早些安息,半个小时后下一遍鼓声响起,就是就寝信号。”
成人杰从铺上跳了下来,指着墙上的时钟说:“就寝?现在也就六点多钟,夜晚才刚刚开始,这么早就睡,谁睡得着?”
一个小和尚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也不解释,转身离去。
雷雄说:“人杰,寺里就是这样,为了使人潜心修炼,养精蓄锐,所以生活极其简单,甚至是枯燥。不比外面,更不比南方。”
不多时,各人都洗了脸,鼓声响起,紧接着日光灯熄灭,室内一片黑暗。大家虽然觉得时间还早,但一天下来,也确实疲惫。加上连日奔波,没有睡过一晚安稳的觉,少林寺安静祥和,使人身心宁静。不大一会儿,大家都沉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雷雄被一种声音吵醒,原来是陆小军鼾声如雷,正对自己耳膜,一声响似一声。雷雄怕他吵醒其他的人,便伸手捏了他的鼻子。陆小军翻了个身,鼾声依旧,不过比刚才稍微轻声。
雷雄也完全清醒了,觉得这一觉睡得十分好,精神大振。月光从木格子的窗户照进来,地面一片洁白。雷雄就着月光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刚好十一点钟,正是子时初,原来这一觉睡了四个小时。
雷雄轻手轻脚地穿好衣鞋,打开房门。室外的空气非常寒冷,好在雷雄内力雄厚,身体本能地驱动内力抗寒,很快便并不觉得冷。寺里各条通道上都亮着路灯,但是在月亮的光华下,并不耀眼。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雷雄轻车熟路地来到方丈室外。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地方,第一次便是当年方丈传他轻功要诀的时候。方丈室又称为“龙庭”,相传是乾隆皇帝当年巡幸少林寺,夜宿方丈室,与当时的方丈秉烛夜谈,大谈佛经。久旱未雨的嵩山当夜便下起了瓢泼大雨,人们便认为是皇帝真龙显灵,故得此美称。
方丈室内透出橙黄色的光来,在静夜里显得温暖柔和,和白天的宏大壮观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象。雷雄心情激动,三步两步上了台阶,正想举手叩门,室内脚步声轻响,灵觉开门出来,说:“方丈正在等你,怕你忘记,正准备让我去叫你。”
雷雄进了门来,看到慧参正端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听到雷雄进来,缓缓睁开眼,说:“好小子,你很准时。睡好了么?”
雷雄双掌合在胸前,恭恭敬敬地说:“大师,我睡好了。您老人家调息好了吗?”
慧参站起身来,呵呵一笑,说:“老衲年纪大了,每逢半夜,愈发清醒。每天睡两三个小时也就够了。”
灵觉关了门,站在门外,也并不离开。
慧参说:“我今天要教你的是罗汉掌,你仔细听好了。这罗汉掌一共十二式,是一百多年前圆觉方丈面壁思过时所创,面壁墙上至今仍留有他的一个掌印,深约三分。”
雷雄听得认真,心生向往,说:“大师,请指教。”
慧参说:“但这罗汉掌向来只传少林弟子,其他俗家弟子无缘领会。所以我便只能在深夜教你。”
雷雄一惊,说:“方丈,那万万不可,我虽然好武,但不能让您为我破了少林寺百年的清规和您的声望。”
慧参说:“好个直性子!此事你不说我不说,灵觉自然也不会说,世上便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雷雄不解:“大师,为何执意要教我?”
慧参本来声若洪钟,此刻竟然低下身来,殷切地说:“我见了你,总是万分喜爱。在你的身上,我放佛看到了我当年那个挚友,也是你这般神情和性格。你此次来,我没有礼物送你,便把这罗汉掌教会你。”
雷雄听他说得情真意切,问:“大师,您要我帮你找到您那位挚友吗?他既然也是汉北卫州人,只要在世,找起来应该不难。”
不料慧参却摆摆手说:“罢了。我已是世外之人,前尘往事犹如过眼云烟,何必再去打扰他们那尘世间的日子。”
雷雄听到他多次提到“他们”,想必还有一个人,可大师却只说一个挚友,本想发问,慧参却话锋一转,又说:“这世道,你以真心待人,却未见得别人会以真心待你,多一份本事在身,总是好些。记住,万万不可让第四个人知道这事,哪怕是最亲密的人。”
雷雄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