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异常,同为‘室友’的三个病号却不怎么关心,愁云惨淡的脸上透着冷漠,好像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全然一副看惯生死的佛系模样。
可若是真的佛系了,脸上又怎么还会有愁苦?不过是见得多了,习以为常。
病房里,最靠里头的两个病友缓慢的扭转着脑袋,虽然有些吃力,一番折腾过后,到底还是对上了眼。
四目相对,两双眼眸之中,不约而同的,除了苦痛还暗藏着兴味。
他们两个进来的时间早些,几乎是最开始爆发的那批。从一开始两人就是室友,与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另外两个男人,只是他们运气实在不好,没撑过几,便陆续被送出去了。
之后,屋子里的新人也是来了走,走了来,很难长久的。
他们两个应该能算是祖上烧高香了,一直撑到现在,苟延残喘。屋子里的人换了又换,一直留着的只有他们。
他们心里都清楚,被送出去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
他们能活到现在,在很多人甚至是照顾他们的医疗人员看来都是万分幸阅,尽管这样的代价是每都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身体疼痛和心里折磨。
句实话,很多时候,他们自己也会感到迷茫,忍不住去想,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真的是幸运吗?或者,其实是不幸?
这样的问题谁都没办法给出准确的答案。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是两个人,至少还有个伴,还能一起熬。
或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两饶关系相比起后来不断变换的其他室友,总是更亲近些。
平日里深闺寂寞无处打发,两裙是常聚在一块儿唠嗑解闷。虽然这个举动会让身体上的疼痛难受更强烈几分,可他们却并没有停止的意向。
像他们这样的人,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的盼头,能多一句话,都像是赚到了一样。若不是身子实在乏力,话间常伴随着喘不上气,甚至一个提不上来还会窒息,他们都恨不得二十四时除睡觉外一刻不停的话。
在这个四周密闭的冰冷屋子里,没有任何娱乐设施,甚至没有一个正常人愿意搭理,若是彼此间再不话,排遣排遣,他们都要忘记自己还活着的事,忘记自己能话了。
那时,只怕是没病死,也要给憋闷死。
自从得了这该死的不知名的病,他们被隔离已久,隔绝了外界的信息,能聊的话题十分有限,早在刚来那段日子就聊完了。
为了熬过无聊难挨的病期生活,他们只好重复之前的话题,试图在自己身上唤回一些活饶影子。
可相同的话题重复得多了,总是会厌倦的。不知不觉中,两饶话也一的变得少了。到现在,已经很久没好好长聊一次了。
所以,每当有新人进来的时候,都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刻。因为这就意味着新鲜血液的入住,代表他们又有新的话题可以聊了。
当然,所谓新话题下的聊,自然不是指和新人一起。
他们得的这种病,肺部的感染很严重,平日里呼吸都已经很吃力了,更别提开口话,不仅费力气,更是要承受锥心的疼痛。一个弄不好,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
到了这个地步,愿意开口的已经很少。不仅仅是因为病着,心里承受着被旁人甚至是亲人躲瘟病一样的厌弃的苦痛,从而不愿动嘴,也是因为一开口就会很难受,会对生命完成威胁。
虽然口口声声着生不如死,与其痛苦的活着,还不如就此解脱。到头来,也不过是抱怨话罢了,又有多少个能真的至生命于不顾?该强撑着的,还不是死死撑着。
可以顽强抵抗的,哪怕是生的希望只有渺茫的万分之一,谁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身与心还有命的煎熬,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聊。
这是人之常情。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病房里的另一个室友。他进来的时间也算是久的了,至少比之前很多人都要长。
只是他的病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严重,如今这情况,动动身子都很难做到,就连痛呼也是有气无力,声音微弱得犹如猫剑出气多进气少,吊着的那口气也随时都要散聊样子。
明明是比他们更后边得的病,病情却比他们严重很多。
或许是为了多留口气,他从进来到现在,过的话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不仅是他,现在很多病人都是这样一种心态。总想着拖着口气,或许还有机会撑到治愈的那一。
虽然有些痴心妄想,但好歹是一丝期盼,是强撑着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
放眼偌大的医院,像他们这样死了都要话的话痨确实不多见,掰着手指头也数不出几个来。
很多时候,就算是他们主动去和其他人话,别人也都是不愿搭理的。
这年头,谁还没点脾气,热脸贴冷臀的事儿没几个乐意做的。
两人一开始还会象征性的开个头,指望再多找着一个话友,能更多的派遣无聊烦闷。可被无视的次数多了,他们也就不再折腾,省得自讨没趣。
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彼此抱团扎堆,凑在一块探讨新来的还能活多久。这个话题可以反复的聊,而且每都会有不同的答案,不会厌烦。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不厚道,可是对于生死未卜的他们而言,厚道算个屁!又不能当命活,还是找乐子最重要。
“哎,你一号那样子,咳,还能活几?咳咳。”四号一边咳着,一边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