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欧阳克边拿起瓶子往杯子里倒啤酒,边咧嘴笑道,“不、不愧是徐恩曾的外甥,老、老弟你可真是会说话呀,你、你见过我?见个毛呀,记、记得那年中统召开选举大会,全、全体人员都到场了,一个个人模狗样地坐在那里、里…我发现满场子里有一个家伙很另类、类,这人吊着烟卷,吊儿郎当的,一脸不屑、屑,我当时一看,就、就知道这人境界不一般,选举?选举个毛、毛啊…弄、弄个一官半职整天勾心斗角的,有、有个毛意思啊,这、这人一定是看透了……”
“我、我问旁边同行,那人谁、谁呀,同行告诉我说、说,那人叫季山泽,是、是徐主任的外甥。不、不知为何,当、当时我就有和他交朋友的冲动,只、只不过,想想人家和徐主任是亲戚,我、我赶着脸去找人家,有拿热脸蹭冷屁股之嫌。直、直到后来听说季山泽拿情报做生意出事了,才、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志同道合的……”
欧阳克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露了嘴,正说着,一下子打住,端起杯子,一仰脖子干了,对方少杰道,“老、老弟,别光看我喝、喝呀,来…走、走一个…呃!”
方少杰听得一头雾水。
他知道欧阳克说的那个季山泽就是“自己”,但,对方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吊儿郎当”?“一脸不屑”?怎么就“境界不一般”了?
还有,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啥意思?
“志同道合”?
欧阳克一定想表达什么,话到嘴边忽然觉得不合适,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何不趁机多灌他几杯,让这家伙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吐出来呢。
想到这里,方少杰紧跟着拿起酒瓶把欧阳克刚喝光的杯子又斟满了,端起来递给对方,呵呵一笑,道:“我也觉得跟老兄你很投缘。来,我敬你一杯。”
欧阳克见方少杰给自己倒酒而自己却不喝,嘿嘿笑了两声:“老、老弟你想把我灌醉了,然后…呃!套、套我词是不是?你、你这么干,可…可不厚道啊。”
“欧阳老兄说到哪里去了,我季山泽一向吊儿郎当习惯了,想不到居然还有人欣赏,实在是…臭味相投啊。”
方少杰顺着刚才对方的话,说完,将杯子斟满啤酒,很“痛快”地咕咚咕咚两下干了。
“这、这才叫痛快…”
欧阳克边点头,边拿起酒瓶,哗哗把自己的杯子斟满了。
这次,他只给自己倒酒,却没给方少杰倒。
方少杰没在意这个细节,自己杯子里没酒不合适,当他伸手去拿酒瓶时,却被对方阻止了。“老、老弟,今、今晚有任务,你、你初来乍到别误事,别、别喝了,我、我这是为你好…剩、剩下的,我、我都干了。”
“有任务?什么任务啊?”
“今、今天晚上你和我去值班,吃、吃完饭,咱、咱俩就过去。”
“值班?”方少杰一怔,“按照纪律,值班就不能喝酒吧,老兄这么做不怕石川太君责备吗?”
“你、你说的对,76号有纪律,值、值班确实不能喝酒,呃…”欧阳克打着酒嗝,很亲切地拍下方少杰的肩膀,道,“咱、咱俩都是从中统那边过来、来的,又是初次合作、作,不、不喝点哪能说得过去呢,你、你说是不是呀…老、老弟?”
对方这番话听上去很真诚,但,方少杰觉得其话里有话。
他脑子在快速判断,值班?自己第一天正式上班就被安排值班?不太合乎常理吧。
还有,在青训班受过严格训练的方少杰很清楚,特工在工作期间严禁饮酒,对值班规定尤为严格。战乱时期,值班是一件很不轻松的工作,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要求值班人员不仅神经高度紧张,而且要有很高的应变处理能力,值班人员谁敢饮酒啊,那是严重违反纪律的。
受日本人控制的这个76号特务组织,其纪律一定也是很严格的,甚至更严格。
尽管心里充满疑虑,但方少杰脸上丝毫不表现出来,既然欧阳克不让自己喝,那就不喝。他想看看对方究竟想干什么。
一共拿来四瓶啤酒,喝了一瓶半,桌上还剩下两瓶半,欧阳克一边和方少杰东一句西一句闲扯着,一边自斟自饮。居然半个小时不到,剩余的啤酒全被对方灌进了肚子里。
“我、我、我欧阳克平日不喝酒、酒…今、今儿见到兄弟你,我、我、我高兴…走!咱、咱们去值班、班…”
欧阳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可能真是喝多了,房间门就在一边,他硬是摸了半天才摸到门把手。
“欧阳老兄,慢点!”方少杰急忙起身,上前搀住其胳膊,扶着他走出房间。
“朝、朝…前走,去、去值班室、室。”
就这样,方少杰架着欧阳克的胳膊,经过一段走廊,下了楼梯,继续下楼梯…来到一处黑暗阴森的地方。
头顶上有滴答滴答的水声,不远处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另外还有呜咽般的低吟……
方少杰正猜测这是什么地方,欧阳克手伸进裤兜,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串钥匙,说:“地、地、地牢到了,值、值班室就在前面,走,咱、咱们过去。”
地牢?
方少杰略微一怔,马上明白了。
之前他就听说过,76号这个汉奸组织成立后,爱国志士无不痛之、恨之,欲将其除掉而后快。大批民间义士、杀手、军统特工…或白天、或黑夜、或个人、或合伙对76号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