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先生,字条是你留下的?”
那人回过头来,手里拿着一只茶盏,雨过天青。就连不懂瓷器的张云海也知道,那必定是十分难得的好东西。
“一面之缘,小友还记得在下,十分难得。”
夜枭回过了头,他说话让人听着还是那么舒服,彬彬有礼。如果换个场合,如过他不是带着这半张骇人的金属面具,一定让人以为是温文尔雅的贵族公子。
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可是,张云海知道,这个人或者是妖,不能以常理来推断。他是最早追随周虬的人,如果是以周虬的年龄来推断,他也有一千八年多年的岁数了。
就算是以周虬上次扰乱人间来算,那也是七八十岁的年龄了。
张云海知道自己与他的实力差的太多,便打消了出手的念头。想当初,灵智巅峰的何无眠与莫无恨,都不被他看到眼里。若干折算成灵界的境界划分,他大概已是灵真中高的境界了。
“夜枭先生,你也是为灵界学院而来?”张云海这句话说的不卑不亢,却是将自己的态度表达的清楚。
夜枭看向面前的青年,没有答话。
只见他伸手凌空一抓,张云海大吃一惊,以为对方要突然袭击,果断反手抽出了海客长剑。
夜枭未见膝盖弯曲,已经跨到了张云海眼前,那只伸出的左手纤细瘦长,就要拍在他的肩头。
张云海回剑不及,心念陡起,竟然环抱住他用剑向自己刺来。这明摆着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夜枭这一拍原本是即兴而为,没想到却拍了个空。他微微惊诧,以两人的实力差距,对方不可能躲过自己的攻击才对!
至于对方回剑自戕,对夜枭来说却是平平无奇。他连头都没有回,右手在背后一弹,正好击在剑尖上。
“锵!”一声脆响,那柄神兵已经脱手而飞,只刺入天花板上。
夜枭退开一步,抬手从天花板抽下那柄长剑。看着上面古朴的花纹,微微叹了口气。
“这海客剑落到你手里,也不算埋没了神兵,只希望你锄强扶弱,不要是非不分,妄增杀孽。”说完手持剑尖,递了过来。
张云海大为好奇,这人明明是世间的大魔头,竟然教育自己不要制造杀孽,还真是奇怪。
“夜枭先生还没回答我呢,这酒店里好多人都是冲了灵界学院来的,不知道您是不是怀着同样的目的。”
夜枭嘴角微微一动,“是,也不是!”
“这算什么回答?”
“我们不跟他们是一路的,灵界与他们的恩怨,我们……两不相帮!”
“但是,昨晚你们帮了我?”
蝠隐笑了笑,“我是怕你还没弄清局势,就被人杀了。大家相识一场,总得见个面打声招呼再死,不是?”
张云海听他说的豪气,大声笑起来,“说的不错,就冲蝠隐大哥这句话,如果有一天你我对战,咱们也得喝一壶再动手!”
蝠隐奸笑几声,不置可否。
“小兄弟,你比上次强了不少,可是……你成长的速度还不够!”
夜枭叹了口气,他从怀中摸出了那只天青色茶碗,坐到了沙发上。张云海放眼看去,那沙发有陷下去的凹痕。看来他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并非灵体或者没有寿限的鬼物。
夜枭从怀中摸出一小块茶砖,捏下一小角放在茶盏中,又从旁边一只铁壶中倒入一小碗清水冲开。
原来,那滴滴答答的水声竟然是水滴落到这个铁壶中形成。可是这客房的外间厅室里并没有水龙头啊?
张云海仔细看去,这水滴竟然是空气中的湿气凝结而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看出他的好奇,夜枭不禁莞尔,“你这小朋友倒也有趣,想法总是很独特。”
“你……这是什么功夫?”
“前些年在地下呆惯了,便用了这用湿气凝水的法子,出来这么久,还没有改过来。”
“您既然出来了,不打算报仇吗?”
“仇?什么仇?”
张云海一时语塞。自古正邪不两立,他很好奇,为什么对方并没有把灵界当成敌人的意思。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问道,“灵界阻拦你们入世……张主管又刺了你……大哥,你们不打算报仇吗?”
“如果这也算仇,那么去年在忠义庙,你们便不可能有人活着了。”
他将茶盏托在手里,没过片刻便冒出了热气。
“这世间的阴阳、正魔,就像这清水与茶叶。没有清水,茶叶不能发挥价值,没有茶叶,清水有索然无味。两者缺了一样都煮不出美妙沁香的茶茗!”
张云海点了点头,这样的比喻倒也新颖。
“小子,我今天叫你来,只要代我大哥给你捎一句话。”
他知道对方指的大哥,就是那东昌鬼周虬。
“什么话,他怎么不自己跟我说?”
夜枭没有回答他,而是道,“他问你,这世间的黑白并不是你所谓的黑白?”
这句话问的莫名其妙,世上的黑白还能是红黄绿蓝吗?
张云海却默不作声。如果换作两年前,这时间的善恶那么清晰,英雄好汉光明磊落,妖魔鬼怪伤天害理应该被惩罚。
可是,这半年多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见到灵界见死不救,见证了魏长陵叛逃,见证了大山里的那群可爱的山精……心中的黑白界限早已模糊。
现在听夜枭问出来,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这世间的黑白就真的只有黑白吗?灵界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