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没办法,实在凑不足。业务部也没办法说服客人下次补货。”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缺的货都莫名其妙补上了,好像还有一批工人在加班加点赶货一样。”
“不过我和你们说,肯定没有,订单也没有外包出去。”
“再加上那段时间经常有人看见跳楼死的员工,所以就出现了鬼打工的传闻。”
“怎么,你们喜欢听鬼故事?”
大妈有些好奇。
“哈,的确挺感兴趣,我想问下,你认识陶树吗?”宣纸换了个话题。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他当时在车间也算个名人,谁也没想到他会跳楼。”大妈移开视线,神情有些落寞。
“现在呢?”小钻风问了一句。
“现在?”大妈有些不理解。
“我的意思是,如果现在再来看这件事,是不是还是难以接受?我听说这个月有8人跳楼,不过,感觉大家对这种事习以为常。”小钻风解释。
“呃……不然呢?我们又没办法做什么,辞职的话,辞职去哪里?”大妈将双手举起。
宣纸从口袋中拿出两颗巧克力,递给大妈:
“给,巧克力,味道还可以。”
大妈也没有客气,接过巧克力吃了起来,她边吃边说:
“我也不会做别的事,没读过书,这一行干了5、6年,工资不高,习惯了,过一天是一天。”
“其实啊,我还好,都快50了,也干不了多久。”
“有时候我也问过和你们一样的年轻人,为什么要来当普工。”
“又累又辛苦。”
“他们说自己没读书,别的地方根本不要。”
“你们说现在搞不搞笑,找一份工作首先要学历,有了学历还不行,还要有工作经验。”
“我寻思着什么都要工作经验,又不招新人,学校又不教,哪来这么多工作经验啊?天上掉啊?”
大妈将剩下的一颗巧克力也塞到嘴里。
“那,他们怎么想?没有想过干别的事情?”宣纸又凑近了点。
大妈叹了口气,说道:
“有的人有想法,打了几个月、一年工就换工作,不过工资低,也学不到东西,结果又回厂里打工。”
“还有的去报什么培训班,几万块的那种,听说那些培训班收了钱就不管了,随便弄弄,结果几万块钱丢下去就拿了一张没用的证,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有些嫌麻烦,又回了厂里。”
“还有的回家做生意。”
“什么都有,不过都差不多,都不容易。”
“别人都说你们年轻人吃不了苦,我一开始也这样想,直到有一次我碰到一个年轻姑娘,她来的时候好像是17岁。”
“刚开始还很活泼,什么都想学,过了两个月,整个人都没精打采。”
“后来我问她为什么整个人萎了,她不好意思说。”
“我问了几次,她才告诉我。”
“她说她每天看着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她都会想,自己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
“快50岁了,还是做这种工作。”
大妈拿起身边组装好的u盘,神情有些低落。
“她现在怎么样了?”小钻风问。
“死了。”大妈轻声回答。
“死了?什么时候死的?”宣纸眉头紧皱。
“几个月前,也是跳楼。”大妈回了一句。
铃声响起,忙碌的工作即将开始。
小钻风和宣纸坐回自己的工位。
刚才大妈说的话在两人脑海回响。
这一番询问,收获不少。
首先知道了为什么会有鬼打工的传闻,原因在于当出货数量不足的时候,会诡异地补齐,再加上有死人出现的传言,两者加在一起就成了鬼打工。
其次就是关于跳楼的原因。
从大妈的叙述来看,陶树没有跳楼的理由,但根据后面的女孩来看,也许只是将沮丧憋在心里。
一眼就能够望得到尽头的生活,再加上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两者结合起来犹如一把锉刀,将所有的梦想都磨皮。
“你听说过微笑抑郁症吗?”宣纸轻声询问,声音温柔。
微笑抑郁症属于抑郁症的一种。
微笑抑郁症患者并不会在他人面前表现出抑郁的情绪,反而会显得很开朗,但是开朗只不过是掩饰。
“听过,你是想说陶树可能患有微笑抑郁症?”小钻风点头。
宣纸摇摇头,答道:
“也许有,也许没有,不能排除心理疾病的影响。”
“其实,我是想说,这条线索并不明朗,我们应该着重调查鬼打工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