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让宋新民不胜其烦,但紧接着表哥的来信就让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回去一趟。
表哥说,姨母病了。
于是所有的一切都找到了缘由。
宋新民不是那种不知事的人,也许,这就是老人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才会想要给予最后的安排吧。
所以没有办法,也正好如今营区算得上是还在整顿没有什么必要任务要出的时候,他干脆先带着妹妹回去了一趟。
万一真的是姨母不行了,他们兄妹也能看姨母最后一面,能够在姨母跟前尽尽孝。
于是兜兜转转,等到江若男知道的时候,都是已经接近年关了。
彼时孩子们都已经放了假,每天除了写作业就是见天儿地疯。
因为过完年就有一大部分人要搬出营区的原因,今年营区里的年味并不浓,就连跟着江若男一起行动的陈素芬,都是看着江若男做腊肉灌香肠,还帮她一起砍了柏树枝来熏腊肉香肠,却也没有丝毫的行动。
林建新看的眼巴巴的,缠着她要吃,让她也做,陈素芬就凶他:“过了年就要走了,还吃什么吃?到时候谁搬呀?你拿的动呀?”
这边的习俗,做腊肉香肠,虽然是过年的习俗,但通常一做就不只是过年才吃的,毕竟要费那么多功夫,又是灌又是腌最后还得费心熏,这样用尽心思做出来的,当然是还要留着来年宴客或者给家里添道美味。甚至腊肉,是要讲究在烟囱上熏得越久越香越好吃,挂个几年都是有的。
林建新被妈妈训了一通,只能噘着嘴不高兴:“爸爸可以搬呀,而且多吃一点吃完了就不用搬了!”
“想得美你!”陈素芬毫不客气给他头上敲了一下,“你看大宝二妹多乖,都在乖乖写作业,你呢?就知道东跑一下西跑一下,你信不信回去我揍你!”
“哼!人家有腊肉香肠吃,当然写作业了!我又没有——”
“你跟我说啥?你过来!”陈素芬站起来就要去拎他的耳朵,林建新见势不妙终于吧嗒吧嗒地跑远了。
“哼!”陈素芬重重坐下,身上的肉都跟着颤了一下。她不是胖,就是这种体型,肉嘟嘟的给人心宽体胖的感觉。
然而实际上,这外表和性格么……“若男,你就看这臭小子,真是个讨债鬼,看看你们大宝二妹几个多乖,我家这就是个窜天猴儿!”
陈素芬往罩子中又递了一根柏树枝,嘴里碎碎念着:“早知道这么早就要调离营区,我就该早点送这娃去上学,这以后走了去上学恐怕更不听话了。”
她心里其实简直怄的滴血,想到以后要去上学都得自己掏钱,就觉得真是亏了好多。
就是早让俩娃娃上学,也能省下几年的学费啊!
“还是你有头脑,早早就把娃送去念书了……唉也不一样,你们陆振军有本事,估计以后还得蹭蹭往上升,不用跟咱们一样调离营区……”
熏腊肉香肠之所以叫熏,就是只能有烟熏,而决不能起明火。江若男此刻就坐在笼着腊肉香肠的罩子口,一边把柏树枝递进去,一边还得认真看哪里火燃起来了,就得赶紧打熄火苗。
要是不这般小心的话,明火燃起来,熏的效果达不到,到时候香肠腊肉都得全毁了。江若男以前就知道有人熏鸭子,结果没看住,起了明火鸭子全烧成了黑炭的。
所以她非常的谨慎,本来是让几个小孩儿来帮忙递柏树枝的,结果陈素芬非要来帮忙,她也不能拂了人好意,就是这嘴,实在是能说,从开头到现在,就没停下来过。
而且说得这些话,很多还让江若男都没法儿接。只能嗯呀啊呀的应付过去。
好在陈素芬估计也就是想找人说说,并不强求她的回应,不管江若男怎样兴致欠缺,都是说的津津有味。
“说到这儿啊,大河他妈才是更倒霉哦!”陈素芬也不管江若男听没听,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开了口,“宋家那傻姑娘宋新苗啊,偏偏又在这个时候要嫁人了,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哦!”
“你说大河他妈腿脚又不便的,家里要是没了这个小姑子里里外外的帮衬,这日子还能过吗?更别说又要调离营区,以后又要照看家里,还得看着孩子上下学,大河他妈可苦了。”陈素芬说的是同情可怜的话,但实际上,却也是从这些比自己还惨的人身上寻找安慰,表明自己还不是最糟糕的那一家。
“不过好在大河还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像我们建新,应该不会让他妈多操心的。也幸好就这么一个娃娃,不然多几个,大河他妈怎么操心的过来啊!”陈素芬感叹一番,说着说着话匣子就打得更开了,“不过这一个也不好。要多生几个兄弟,以后过继一个给那宋新苗养老,也不至于这样把人嫁出去……唉,说到这里,这也奇怪了。要说大河他妈,就算摔了腿,也不该怀不上啊!这么些年,咋就这一个呢?一个孩子多独啊,这以后要是……”
陈素芬絮絮叨叨,江若男习惯性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的,但是这回她却被吸引了注意力。
“苗苗要嫁人了?”江若男一愣,脱口而出,“怎么想起现在安排她嫁人了?”
“啊?”陈素芬本来都习惯性一个人絮絮叨叨,忽然被江若男回话打岔,脑子里乱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就笑了,“对,这事儿你还不知道呢?说是老家那边有亲戚相看,要给她找个依靠,以后老了也有男人有儿女靠得住。”
说着她心里却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