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珠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乱如麻。
她从昨夜到现在一直都没合眼,也没有做好面对丈夫的心理准备。
这条通往青山医院的公路在她看来,更像是通往地狱的单行道。
一段段回忆涌上心头,她又想起了刚认识钱书城的时候,那时的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嫁给这个书呆子。
钱书城对她很好,可以说是模范丈夫的代表。
她曾经试着让自己,但她做不到。
她对此感到愧疚,钱书城对她越好,这种愧疚就越深,到了最后,却变成了怨恨。
她也说不清楚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但在决定让钱书城替她去死时,她居然感到了一种解脱。
钱书城见到她时会怎样?咒骂?动手打她?她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一点,这些都是她自己一手酿成的苦果,只有她默默吞下,没人可以帮她。
“大姐,到了。”
出租车司机在医院外停下了车。
怀着忐忑的心情下了车,抬头看了眼医院大门,停了半晌,才上去敲门。
费南在刚收拾出来的诊疗室里见到了她。
护士们按照他的要求,将一个杂物间收拾了出来,把院长办公室的沙发搬了过来,加了张桌子,弄了个简易的诊疗室出来。
“还算聪明。”
费南见她守约前来,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穿着一身崭新白大褂的费南坐在桌后,张明珠忐忑不已,犹豫了下,才问:“阿……阿城呢?”
“马上就到。”
费南扫了眼地图,话音刚落,护士便敲响了诊疗室的门。
咚咚!
房门打开,护士搀着钱书城走了进来。
看到钱书城的样子,张明珠抬手捂住了嘴巴,脚下一软,坐倒在了沙发上。
她上次来看钱书城时,已经是三个多月前了。
眼前的钱书城比那次她来时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皮包骨头,还多了许多根白头发,像是老了十几岁。
钱书城面无表情,抬眼注视着她,目光平静。
但碰上他的目光,张明珠像是被烫到一般,慌张的偏过头去,随即反应了过来,赶忙上前来扶住了他。
“阿城……”
她叫了一句,已经泣不成声。
“去请刘医生过来。”
摆了摆手,费南冲护士说了句。
出院申请需要两位主治医师的签字批准,费南一个人说了不算。
“阿城!”
张明珠拉着钱书城的衣袖,泣声哀求,但钱书城却犹如一根木桩,任由她拉扯,一动也不动。
“梁医生。”
刘医生抱着记录册推门进来,正看到钱书城和张明珠二人。
“张女士?你来看钱书城呀?”
刘医生冲张明珠打了声招呼,在费南来之前,钱书城也是他的病人,他对钱书城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之前也见过张明珠。
“刘医生。”
张明珠尴尬的点了点头,看了费南一眼,才说:“我是来给阿城办出院手续的。”
“出院?”
刘医生有些疑惑的看向费南:“钱书城要出院?我怎么不知道?”
费南将上午和钱书城诊疗过程的记录递给了他,说:“他的病情已经好转,我认为他的自理能力已经恢复正常,只要保持药物治疗,完全可以出院。”
“胡闹!”
刘医生皱眉说:“你明明知道他昨晚……”
说着,他忽然住口,看了眼张明珠。
“你是说他自杀的事?”
费南摇头说:“不用顾及张女士,她恐怕比任何人都希望钱书城死。”
自杀?
张明珠惊愕的看向身旁的钱书城,眼中神色莫名。
看着她复杂的表情,钱书城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生气,他瞪着张明珠,忽然开口说:“刘医生,我昨晚并不是自杀,我只是上楼透透气而已。”
“没你的事。”
刘医生呵斥了句,冲费南招手:“梁医生,你跟我出来一下。”
费南上前拍了拍钱书城的肩膀,淡淡扫了眼张明珠,和刘医生来到了诊疗室门外。
“梁医生,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刘医生皱眉盯着他:“你才上班两天,就要让一个病人出院,你这么做,是在害他!”
“刘医生,你听我讲。”
费南解释说:“我已经找到了钱书城的病因,并且做出了诊疗,他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
“你说解决就解决了?你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你就说治好了?有经过哪怕一个月的观察确诊吗?”
刘医生惋惜的说:“梁医生,我可以理解你想为病人排忧解难的心情,但我们身为医生,首先要做的是为病人负责……”
费南早就料到他不会那么轻易同意,对此早有准备。
正要给他解释情况,费南忽然住口,仔细观察起了刘医生的表情来。
刘医生在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时候,手部动作明显的增多,而且掌心大多向外,这表示他对正在讨论的话题持反对意见,而且十分抗拒。
“刘医生。”
费南盯着他,忽然问:“你觉得钱书城的病没好?”
“当然!”
刘医生看着他反问:“他昨天已经失控过一次了,还出现过自杀倾向,你知道贸然让他出院,会造成多大的危险吗?”
费南注意到,他在这短短的一句话里,吞咽了两次口水,这个现象很不正常。
在认知疗法中,观察微表情也是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