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幼时八岁开始执棋,立业沉迷,父亲见我喜爱此道,专请城中名师大家,此后至多七天一换,九岁钱幽州棋师已经请无可请,十三岁随父亲进京朝天子,曾与一位号称棋中千古的吴先生对局,大胜而回。”
细嫩轻柔的指尖,扣点出的却是一道道汹涌的黑白星光,林海敏锐的注意到,随着棋盘上每一道棋子的去而复返,每当重重落下棋盘一声,南綺容的面色便越发的苍白一分,显然这一局棋的消耗远不如她淡然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马车越往前进,前方的诡怪便越多越凶,南綺容周身有黑白环绕的华光瞬息而出,护持住整辆马车,指尖汹涌的华光不停,唇间轻语亦不停
“从那以后,下棋便是我一个人的事,因为天下再没有人有资格在我面前对局。”
林海听到这句话有些不太赞同“咱们想起那天我不是还……”
谁知林海话音未落,一道磅礴的黑色华光便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余劲吹拂得他发丝狂舞。
“………”
“………”
两人无声对视了一眼,看着南綺容浑然无事的眼神,林海忽然就沉默了下来,不再逼逼。
有着南綺容这一副天地肃杀的棋局护持镇压,马车在街道上当先领跑,其后跟谁着无数百姓都一同冲出了一条生路。
眼见城南在望,而南綺容手中棋盘的黑白双子落的也越来越密,脸色也同样的越发苍白,林海不禁就有些心疼。
“歇歇吧,我们马上就要出城了,以后的日子还长,有你忙的时候。”
南綺容忽然转头看了林海一眼,平淡的眼神与先前如出一辙,顿时叫林海想起了刚才那一道呼啸而过的黑色华光,后背立马就是一层冷汗。
不过这次南綺容居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是老实听话的真的收起了手中的棋盘,转而由小安接手护持马车安全的事情,一手挽着林海的胳膊就往车厢里走。
林海赶到有种莫名的窝心,同时对南綺容这一手随意镇杀妖鬼的法术好奇无比,他看了眼棋盘上几乎被落满的棋局,问道
“下完了会怎么样?”
南綺容想也不想的回了四个字“天崩地裂。”
这丫头说就是一,从来不开玩笑!
所以林海知道,她说下完天崩地裂,那就真的是天崩地裂了,当下不由得咂舌
“就这才先天?先天就能下出天崩地裂了?”
林海觉得自己成亲好像是抱上了一个了不得的粗腿,不过搀扶着林海的南綺容,在这说话的功夫,苍白的脸色又冒出一层细汗,带着几分虚弱和疲倦
“我修为太浅,远远下不到那一步,如果真的有那一天………”
南綺容的话没说完,远远咬在后方的虫潮忽然齐齐止步,一股凶狠的酷烈之气在虫群的深处传出,林海和南綺容都感同身受的住步回望,浑身汗毛倒竖。
地面上巨大的青石板开始绽放出道道裂痕,而后在一声巨响中,普度慈航恐怖的虫头忽然从地下探出,四处蹦飞的碎石和来不及躲避的虫子在空中呼啸,这只大妖摇头晃脑的从地下探出半截身子,远远对着奔驰的林府马车发出惊天的嚎叫!
“那是个什么东西?”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妖魔的小安忍不住惊叫出声,而林海的脸色则难看到了极点。
普度慈航能追到这里,说明与之战斗的渡真,白云以及燕赤霞他们,都是凶多吉少了!
从城北林海受伤开始,局势就一直开始越发的不利,难道这一回真的是要一败涂地了?
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普度慈航浑身伤痕累累,头顶那一对硕大的血红虫眼也碎了一只,直到现在都还在留着白色的粘稠虫血,坚固的甲壳也有多处翻卷破损,像是刚刚从战场下来的将军,惨烈狼藉之中,是透骨的酷烈杀气。
忽然震耳的长嘶猛的停住,一道磅礴的红白剑光狠狠的斩断了它头顶仅剩的那一根触须,白浆一般的虫血四处喷洒,普度慈航直接用头颅对着余劲未散的剑光狠狠一撞,破碎的华光立时化为无数莹点小山。
林海站在马车上缓缓收回了剑指,腹间本来包扎好的伤口又一次浸出了触目的血色,鲜血顺着衣袍的下摆无声滴落,他的面庞也在隐隐的抽搐,勉强的笑了笑,对着车上的人道
“要不是老子重伤在身,少说也要让它退一层皮!”
这一道剑光足以看出,即便是这个大胜而来,气势惊人的普度慈航有着何等的气焰,可它在连番战斗之下已经实力大损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可是如今尴尬的是,林海这一方实力更是不济。
以棋局镇杀妖鬼的南綺容,一盘棋局已经频临收官阶段,所以接下来就算棋局中有天崩地裂的变化也无力施展,而刚刚修成剑胎的。
一车白给!
没有人回应林海这个不好笑的笑话,林海的目光忍不住就有些伤感和悲哀,想他一个屌丝男士,好不容易咸鱼翻身混到了如此地步,可是到头来还是这么劫难重重,遇到的妖怪一个比一个猛。
普度慈航撞散了林海那道不过是强弩之末的剑光后,好像有点头晕,头部坚硬的外壳上有一道明显的深深印痕,它来回晃了晃脑袋,而后小山般的身子从地底大洞呼啸着冲出,好似灵蛇一般的向前摆出,呼啸的风声与狂猛的姿态,一下子便将前方尚在哭喊狂奔的百姓碾成了一堆烂肉。
它独留的那一只猩红的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