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月问道:“哦?你母亲竟然受了精神刺激?没有以前的那股子盛气凌人了?”
春曦低了低头,道:“妈其实也很可怜!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可悲的是……我们竟然连春霖的尸骨都没办法找到……”说到这里,不由得用衬衣袖子擦了擦泪脸。他既然开始哭了,就索性大声的哭了起来。细烟不住嘴的劝着,可压根却没办法劝住他,只好由着他去了。
峨眉春和欢喜月都没有吭声。春曦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道:“我们已经把香港的房产卖掉了!过几天,我们就要交房子了!我和细烟本来打算去拜别师父师母的!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欢喜月问道:“你们准备回上海滩了吗?我们也都听说,上海滩的时局稳定了好些。可欢喜月戏班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们夫妻俩人也不能回上海滩了。”顿了顿,问道:“你和春曦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呢?”
细烟急忙说道:“我们以后肯定有见面的机会的!如今,我们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只能顾着家里这头的事情了!至于生意上的事情,我们暂时也实在没有心思打理了!”
峨眉春道:“我想,曹家以后的事情就全要指望你们了!春曦一定要当家做主!”
欢喜月跟着道:“是呀!以前,春霖在的时候,他一马当先,为家里的事情操劳着。可如今,家里就剩下你一个男孩子了!你母亲以后的生老病死就全都靠着你了!”
春曦道:“我肯定会照顾好家里的。我想,我们也不会继续做生意了。大哥就是因为去南洋做生意,才遇到了意外!他一门心思的准备做生意,振兴曹家商号的名望,可弄到最后,竟然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这又何必呢!”
欢喜月道:“人生本无常!你们曹家的家业已经够你和细烟吃穿用度这辈子了!如今又是兵荒马乱的念头。你们怎么可能顺顺利利的把生意做起来呢?我们都知道你和细烟用雄心壮志!可英雄生不逢时,也是人生的无奈!所以,你们现在就一门心思的照顾好家里吧!”
峨眉春问道:“姚长安有什么打算呢?难不成,她照旧守在曹家?可如今已经不兴贞节牌坊了!她又何必糟蹋自己呢!趁着年轻,赶快再找个合适的男人吧!”
细烟很赞许师父的话,点了点头,道:“是呀!我们的心里也都是这么想的!她真要是死皮赖脸的守着,岂不是成了笑话了!”
欢喜月道:“以前,春曦的母亲总是盛气凌人的,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春霖和长安的身上!当初,她口口声声的说,她将来是完全指望春霖和长安养老送终的!可如今,她只能靠着你和春曦了!”
欢喜月眼瞅着春曦的脸色变了变,急忙拉住了欢喜月的手,道:“我们晚上不是还有客人吗?”
欢喜月会意,急忙道:“可不是!我竟然忘了晚上还有客人呢!”
细烟道:“师父师母,你们要是有客人,就赶快回去吧。我和春曦也马上要回去了!”顿了顿,道:“上次,我和春曦回上海滩了一趟。我们还专门去胭脂巷里看了看呢。那所宅院被一个姓顾的买走了!他开了一家茶社!”
欢喜月的眼圈一红,感慨道:“烟儿毕竟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你们还想着回胭脂巷看一看!那里已经物是人非了!”
春曦劝道:“我们不要惹师母伤心了。师母的身体也不好。我们还是回去吧!”
俩人和峨眉春夫妇告辞了。峨眉春夫妇上了一辆洋车。春曦和细烟拉着手,眼瞅着那辆洋车走远了。
春曦叹息道:“刚才,你发现没有,师父和师母也都变老了。俩人自从来到香港以后,反而比以前显老了!”
细烟道:“师父和师母肯定要操心孩子们的婚事!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起风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的身上都有些发冷了!”
春曦急忙拦住了一辆洋车,和细烟坐着洋车回去了。此时,峨眉春正对欢喜月说道:“曹家女人真是受了报应!当初,她口口声声的说,她将来根本不指望春曦和细烟的!她一门心思的和她的大儿子过舒坦日子!可如今,舒坦日子没过几天,她竟然成了个半疯子!这岂不是报应!”
欢喜月道:“所以我刚才当着春曦的面说了那些话!春曦要是有志气,就趁机把家里的财政大权抓在自己的手里!曹家女人要是不靠着春曦和细烟,还能指望谁呢?我想,她肯定会一改往日的骄横,对春曦和细烟巴结奉承的!”
峨眉春道:“刚才,我还故意问了姚长安的情况!那个女人要是不趁着年轻改嫁,岂不是太傻了!她即便守在曹家,又有什么意思呢?”
欢喜月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道:“你说,姚长安会不会继续霸着曹家的产业!她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真要是铁定心赖在曹家,谁都没有办法的!到时候,烟儿肯定还要受气的!”
峨眉春叹息道:“这是曹家的事情。我们即便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可我们毕竟不是玉皇大帝!我们还是管好自己家的事情吧!”
欢喜月没有继续说什么。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洋车轮子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响。她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春曦在这里的那所房子卖了没有呢?”
峨眉春道:“我们刚才都忘记问了!我想,他和细烟肯定不会轻易的把房子卖掉的!俩人都很喜欢香港,将来肯定会时常回来度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