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你看你写的‘烟’字,火加因。‘因’字是口中一个大字,代表大姑娘被困在一个封闭的地方,而你无法跟她在一起。‘火’字则代表你的现状只能发火、干着急。
但这不能表明你一点机会也没有,火加木形成煙,说明你们还是有点牵连。而‘火’字的同音是祸,如果困姑娘的那个地方发生一起祸事,那么姑娘就脱困而出,与你喜结良缘。”
算命先生一边在纸上描述,一边给林凌启讲解着。
林凌启听他讲得有模有样,心想:照他这么说,自己倒可以人为制造祸端。若让曹达明带人去畅春院搅局,让老鸨的生意开支不了,那么老鸨不得不服输,乖乖的把如烟交出来。
算命先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又说:“此类祸事完全是听天命,不可强为。否则这祸又成了火,你就会引火烧身,适得其反。”
林凌启干瞪着眼,不知该说什么。眼前这位高人,洞悉自己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世上真的有这样神奇的人?
按常理来说,算命先生说话一般讲三分、留七分,留有充足的余地让人瞎想,而不露出破绽。但眼前这人的话,句句到位,针针见血,反而引起林凌启的猜疑。
他看这人的装束普普通通,除带面旗子外,再无一物。心想:摆摊算命的先生,可以把行李之类寄存在客栈,早出晚归来度日。而这人是到各处转悠来赚得钱财,没有固定的落脚处,那他的行李呢?连干粮也不曾带,难道他就在酒楼、杂铺用餐?那开销岂不是大了?
莫非此人已经摸清自己的底细,特意跑到这里来糊弄自己?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图财?不是,他已经言明不收钱。那图什么?
忽地,林凌启敏锐地意识到,此人来此,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眼下自己面临的对手,不是丁鹏飞,不是尚维持,而是赵文华与赵贞吉。自己让沈炼知会赵贞吉告自己,但苏州与南京尚有一段路程,赵贞吉不可能这么快赶来。赵文华嘛!则在苏州府衙大揽钱财,也没有分身之术来此。
哦!对了,这人极有可能是赵文华派遣过来,套自己的话。是与不是,自己先试探一下。
林凌启眼珠子转了几圈,忽然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先生真乃神人,在下暗恋的姑娘确实被人扣押在一个地方,在下绞尽脑汁也救她不得。本想用下三滥的手段救她,但先生说不可行,那么在下听先生的话,暂时搁置一边。”
他提起茶壶想给算命先生斟茶,忽见茶壶已空。原来两人不知不觉已喝干一壶茶,便又煮上一壶,给算命先生倒上。接着说:“先生,在下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想请教先生。”
算命先生抿了口茶,清清嗓子说:“少爷但说无妨。只要老夫能帮得上忙,绝不隐藏。”
林凌启叹了口气说:“不瞒先生,在下前阵子犯了件错事,现在心中极为慌乱,寝食难安,不知该怎么办?”
算命先生微微一笑说:“少爷,世人难免在酒色财气上犯错误,老夫见少爷面色红润,容光勃发,不象是贪杯中之物之人,应该不会因酒犯错。又见少爷对人真诚,心平气和,也不象是因与人斗气而犯错。而少爷对那姑娘念念不忘,可谓是用情专一,更不会在色上面犯错。那么少爷犯的错事应该与财有关。”
“绝了!”林凌启猛拍桌子,大叫一声。
算命先生被他吓了一跳,喝了一肚子茶,本来就有些腹重,现在差点尿了出来。他忙憋了一下,感觉并无漏点,才稍稍心安。说:“老夫观少爷血气方刚,是不是曾经仗着身强力壮,向人索取钱财?”
林凌启呵呵笑起来,点头称是。心想:自己衣着华贵、气宇轩昂,根本不缺钱花,怎么可能跟仗着身强力壮、索取他人钱财联系得起来呢?而且,自己收取丁鹏飞、吴敬涟的钱财,只要在场中人知道,外人绝无所知,除非丁鹏飞泄露与他。哼哼!你伪装的的确很象,但在我神探手中,你的狐狸尾巴终于被我揪出来了。
林凌启猜的不错,这人并不是没有算命先生,他是专门来套林凌启的口供的。不过有一点林凌启没有猜对,他并不是赵文华派遣来的,因为他就是赵文华!
赵文华以通政司通政使兼工部右侍郎身份巡视东南抗倭事宜,但受总督张经、浙江巡抚李天宠的轻视。
张经乃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官衔正二品,而赵文华不过是三品官员。官大一级压死人,赵文华没有办法。但李天宠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官衔正四品,比赵文华官阶低,这就让他忿忿不平了。
他决定报复!
王江泾大捷,歼灭倭寇达一千九百余人,是明朝抗倭以来第一次重大胜利。眼看张经、李天宠立下大功,急得他双脚乱跳。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朱厚熜下密旨,命他审查锦衣卫林凌启。他哪有这个闲工夫管此类小事,便束之高阁。
而后赵文华联手胡宗宪,弹劾张经、李天宠拥兵自重,坐观倭乱。朱厚熜大怒,命锦衣卫将两人押解至京。
正当赵文华得意之际,严嵩差人询问调查林凌启的进程,他才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
凡是能当上三品官员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赵文华自然也不例外。他仔细思考此事,察觉到这是干爹与锦衣卫陆炳陆少保在扳手腕,而自己参与此事,处置不当的话,有可能成为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