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涟又拍下惊堂木,正色说:“犯妇柳门徐氏,你不守妇道,与人勾搭成奸。且身为继母,不但不照顾柳如烟,还将其卖入娼门,世上焉有这般歹毒之人!本官宣判,将徐氏当场去衣受杖八十,而后骑木驴游街示众!”
骑木驴是一种刑罚,先在一根木头驴车上竖起一根小木柱,把受刑的女子吊起来,放在木柱顶端,使木柱戳入其体内,然后放开,让该女身体遭受折磨。
林凌启听说过古代有过这种刑罚,但不知其真伪,今日却赶上了。
从内心来讲,他对这种刑罚持排斥态度,这不但折磨人的ròu_tǐ,还在心理上进行摧毁,非常残忍无道。但吴敬涟已经宣判,自己不好蛮加干涉,何况是徐凤娇罪有应得,于是便冷眼旁观。
衙役们如狼似虎赶上去,把徐凤娇按倒在地上,褪其下衣,露出雪白的臀部来。
徐凤娇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趴地上哀嚎着:“县老爷,民妇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受此重罚也是应该。但民妇膝下尚有一子,我不想因为我的错,害得他今后无脸见人哪!还请老爷高抬贵手!”
林凌启忽地一惊,试想,骑木驴游街,徐凤娇受尽凌辱不说,命也有可能保不住,那她的孩子谁来照顾?再说了,即便留条命回家,她的丑行已路人皆知,那她孩子以后还能抬头做人吗?
作为一名穿越者,他深知刑罚不光是让犯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还要惩前毖后、威慑他人,但打击面仅限于犯罪者本人,不应给其家属带去灾害。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说:“大人,犯妇徐氏受人怂恿铸成大错,既然其已经知罪,况且柳如烟在畅春院并无受到欺凌,那么请大人网开一面,免去徐氏骑木驴吧!”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林凌启既然已将这对奸夫**揪出来,为何还要替犯妇求情?殊不知打蛇不死反咬一口吗?难道是他见徐氏长得娇媚,动了歪心?
徐凤娇愕然,林凌启为何这般做呢?将自己推进地狱的是他,关键时刻拉自己的也是他,他到底想干嘛?
不管怎么样,她象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连喊:“谢谢你,谢谢你!”
吴敬涟皱起眉头暗想:大哥也真是的,一会做坏人,一会做好人,尽给我出难题。
他别过头与新来的刑名师爷窃窃私议,又说:“犯妇徐氏,你罪大恶极,本不应对你宽恕,但念及你家中孩子,本官特放你一马。骑木驴游街免了,折两百两纹银抵罪,你可认罚?”
徐凤娇如逢大赦,连连磕头说:“民妇认罚,民妇认罚!”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许多店铺已经收铺关门,而酒楼却引来一天的最高峰。县城里的酒楼今晚生意出奇的好,每家酒楼均客盈满门,楼上楼下、堂内堂外,处处坐满了人。有几家生意特别兴隆的酒楼,甚至在门口的街道上也摆上几桌,大红灯笼用竹竿斜挑,就像元宵灯会一般。
酒楼的食客们个个红光满面,他们口中不再忙着喝酒吃肉,而是谈论着同一件事,那就是下午的金钗案。
金钗案之所以这么轰动,是因为案情过于蹊跷,加之犯案人林逸轩的吝啬、奸诈,徐凤娇的淫……荡、恶毒,以及林凌启的睿智、英明,这些题材无疑成了最热门的话题。人们谴责犯案人之余,更是对林凌启充满钦佩。
有些特别好事者,更是在各个酒楼流窜,打听其中的内幕消息,又将自己掌握的‘第一手’资料到处宣传,于是衍生出许多版本。传到后来,竟然把林凌启说出包拯包青天转世,夜来梦到此案,特出来惩奸除恶。
酒楼的老板们看到如此兴旺的生意,一个个乐得合不拢嘴,盼望着林凌启连破奇案,最好是一天破一桩。
得月楼毫不例外,别说是大厅、雅座了,连大门口、走廊处都摆放着酒席。食客相互攀谈、相互打听,有的也因意见不同而争吵,一片乱糟糟的场面。连三楼的雅间,此时也热闹非凡。
唯独夏荷阁,此时却安安静静。这一间坐着两个人,一位是年近五十的儒雅男子,另一位是四十左右的男子,他们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派遣来调查林凌启的沈炼与姜文渊。
沈炼正皱着眉头,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说:“姜总旗,此林凌启是不是我们要调查的那个林凌启呀?”
他的确很迷茫,据姜文渊的描述,林凌启是个老实敦厚之人,在其手下干些粗活,从不与人争执,也无出色表现。可以说林凌启在锦衣卫中,属于可有可无之人,怎么跟目前耳中所闻之人完全不同呢?
姜文渊也很是头痛。刚出京时,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干嘛,在沿途,沈炼才一点一点透露出来,并要其严守秘密,不得有任何泄露,否则留在京城的家属就得遭殃。
他深知此事的利害关系,到吴县后一改往日作风,带着陆府几个家丁秘密打探,根本不敢摆官架子。通过连日暗访,得知林凌启归家后,解决了其家纠纷之事,又造了新房子,还整了一个造马桶的窑厂。
他知道林凌启身上没几个钱,哪有能力造这般宅院,盘下规模颇大的窑厂。除了敲诈勒索,哪里来的钱干这等事情。
但林凌启属于那种一脚踹不出个屁来的人,连收例钱也是躲在其他锦衣卫后面,他有这个胆量做这种事?
他真心希望目前这个林凌启不是要调查的林凌启,否则的话,自己说不定会受其牵连,连乌纱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