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厂地处偏僻,张巧儿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估计是窑头的人所为。可查来查去,还是没有眉目。
半个多月前的晚上,他心头非常郁闷,便借酒消愁,喝得酊酊大醉。吃了几瓣西瓜,忽然下面蠢蠢欲动,方想到自己好长时间没有与张巧儿洞房了。
借着酒劲,他向张巧儿求欢。谁知张巧儿却说他老不中用。象鼻涕虫似的,不弄也罢。
做缩头乌龟已经让胡翼龙脸面尽失,现在红杏出墙的张巧儿又嘲讽他没有男人的能力,他怒火攻心,一下子失去理智,顺手抓起圆桌上的一把匕首,向张巧儿腹部捅去。他要把这贱人肚子里的贱种刨出来。
张巧儿手紧抓住匕首把,痛苦的叫喊着,鲜血源源不断从腹部涌出来。没一会,便蜷缩成一团死去。
说到这里,胡翼龙仿佛回到那晚,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两腿间,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林凌启叹了口气,老婆红杏出墙,又怀了孽种,还嘲讽男人没有那种功能,这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会受不了。
他心底忽然有了恻隐之心,随即一想,胡翼龙是我的仇人,我同情他干嘛?我应该高兴,应该送他的鬼门关,为躺在床上的哥哥报仇。
可不管怎样想,他对胡翼龙的仇恨已不再炽热,反而从对方的立场上为其考虑。
他说:“张巧儿有奸夫,身上还有贱种,即便你杀了她,也不会被判死刑,你为什么不向官府说明情况呢?”
胡翼龙慢慢抬起头说:“林大人,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戴了绿帽子,更不想让人知道我失去男人的正常功能。我已经五十了,还能再活几个年头?我想把这一切带到棺材里去,这样我的脸面也保住了。”
原来胡翼龙宁可被砍头,也不愿让人知道他的隐私。幸亏我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不然其中的隐情,会随着刽子手的用力一挥,消失在一滩污血之中。
林凌启庆幸自己刚进门的举动,走到胡翼龙跟前,慢慢蹲下来,缓声说:“胡翼龙,我知道你内心的苦处。无论你是生是死,这个秘密我一定会为你保守的。”
胡翼龙的脸忽然颤抖起来,松弛的肌肤象风吹过的河面。一行浑浊的泪水淌了下来,他伸手一抹,哽咽着说:“谢谢林大人!”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见此情景,林凌启也有点动情,一屁股坐在胡翼龙旁边,轻声说:“胡翼龙,听吴知县说,你将张巧儿的尸体抛到了运河之中。我想帮你周旋一下,以查找尸体为名,将案子无期限地拖延下去,这样你就不用受一刀之苦,我也算为我哥哥出了口气。”
胡翼龙诧异,对方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怎么会设身处地为自己考虑呢?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说:“林大人,你看这里是人待的地方吗?虫叮蚊咬不说,一天两顿,半夜饿的发慌,真想把这稻草吞下去。我宁愿速速求死,也不愿在这里过暗无天日的日子。”
林凌启见他一心求死,倒也不知该怎么劝他。忽意识到自己是来调查案情的,不是跟这老头来谈感情的,随即问:“胡翼龙,那你是不是真将张巧儿的尸体抛到了运河?我觉得当时你心神已乱,加之喝醉了酒,应该没能力将其尸体处理掉。”
胡翼龙一惊,这年轻人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到其中的破绽,那个吴知县与他相比,连给他提鞋也不配。他由衷地说:“林大人,实不相瞒,当时我看着张巧儿的尸体,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时,我外甥杨昌平听到声响赶进来,看着眼前这一幕,便立刻抱起张巧儿的尸体往外走,叫我把屋里收拾一下。后来他空手回来,说是将尸体抛到了运河,来个死无对证。还让我对外人说张巧儿离家出走了,将事情掩饰住。”
哦!原来这些是杨昌平筹划的。不过杨昌平的言行举止似乎太冷静了,平常人看到杀人,势必会恐慌,哪会这么淡定的将事情处理妥当。还有,胡翼龙被我抓时,杨昌平脸上显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那他为何要帮胡翼龙这么大的忙呢?
一个个疑问在脑海里盘旋着,林凌启理了下思路,询问说:“这么说来,你外甥对你是忠心耿耿喽?”
胡翼龙的脸色阴沉下来,鼻子里哼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哼!忠心耿耿?其实他就是只白眼狼。当时我感谢他帮他处理这事,掏一百两银子于他。谁知他狮子大开口,要我掏三千两银子作为封口费。
我开窑头虽然挣了不少钱,但也没有三千两呀!我东拼西凑,总共凑得两千五百余两给他,希望息事宁人。这畜生丝毫不通融,硬逼我把余下的钱补齐,还威胁我,若少一分一厘,就告官揭发。
这阵子他天天催,句句都是官府官府,我被他搅得头昏脑涨、心惊胆战,便将砖瓦价格翻了一番,目的是尽快把钱凑齐。
那天令兄来买砖瓦,对价格有异议,跟我吵了起来,还说其弟弟是锦衣卫。当时我对官府等字眼已经非常敏感,想到一个小老百姓也来威胁我,心里非常恼火,加上杨昌平推了令兄一把,我就昏了头,上前打了令兄。”
胡翼龙越说越气,若不是杨昌平先动手,将自己的情绪激起来,说不定自己也不会打人,那也不用遭此大难。
他的拳头攒得死死的,胳膊因为太过用力,不由得抖动起来,手上的铁链随之轻响,发出呤呤的声音。
林凌启猜测他们舅甥不和,没想到这般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