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钰是来辞行的,陆瑾岚听到祝钰应了差事要去往东南,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祝钰给他的感觉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可是每次不得不说,都是他或多或少地帮了自己,更何况现如今宫里还有娇娆,原以为有祝钰在,多多少少,她和掌柜会安心一些,可是现如今,又是一个措手不及。
因而她忙问道:“为什么现在去?去多长时间?”
祝钰笑道:“这差事可长可短,谁也说不好,所以才特意说上一声。”
这时,姜九不知何时出来,祝钰瞧见了,又道:“不过,小陆,对你,倒是没有多嘱咐的,反正你身旁有麖呦那家伙,左右都会护着你,今日,我主要是寻掌柜有事的,当然,更是惦记你家掌柜的美食。”
前半句话是同陆瑾岚讲的,后半句却是同姜九说了,姜九见了,依旧面沉如水,向陆瑾岚吩咐道:“小陆,你去将楼上新室腾出来,我来招呼祝公子。”
楼上虽有好几间空房,但仍是依照青古镇六记斋的布局,设了两间雅室,一间新室,一间旧室,陆瑾岚应了声,便上楼去了。
平日里因鲜少用,所以虽日日打扫,但招呼客人还需稍作清理,又去烧水沏茶,待再去时,姜九同祝钰已然在新室坐定。
陆瑾岚刚放下茶,姜九又吩咐他同严松做几道酒菜端上来。
陆瑾岚瞧了一眼,还是特意将她驱开,陆瑾岚心里有一分失落,但仍是顺从地应了。
见陆瑾岚关了门,姜九已将面前的茶盏推过去,道:“祝公子,喝茶。”
祝钰笑道:“我倒是更情愿姜掌柜敬杯酒,说起来,姜掌柜酿的神仙酿一直未尝喝道,倒是一大憾事。也不知今日能否如愿以偿。”
姜九饮了茶,道:“神仙酿虽好,但总是醉人,陆公子既然是辞行,就不便来饮酒,不过,公子走时,姜某倒是可以送公子一坛,权将给公子赠别之礼。”
祝钰回道:“甚好,那么倒不枉今日我来此一趟,特意给姜掌柜带些推心置腹的消息。”
姜九轻笑道:“推心置腹?这个词用得妙,没想到有一日我也能与祝公子推心置腹?”
祝钰端起茶盏,也跟着笑了,道:“世事无常,你我大概都没想到,想当年在天上,彼此都瞧不顺眼的两个人,如今倒成了朋友。”
姜九脸上笑容渐消,道:“世事确实无常。又不知祝公子此次前来,带来哪些无常的世事?”
祝钰饮了茶,语气也不似刚刚轻松,道:“娇娆和穷桑,怕是要下手了。我来便是提醒你一句,想插手,对你而言可不是轻易的事。”
姜九手里执着空茶盏,听到祝钰的话,只是沉默,半晌,忽轻声笑道:“其实我挺怀念那时候无法无天的饕餮,有时候我也会想,穷奇他们也应该会怀念吧,他们或许比我有更深的执念,毕竟我将恶锁了起来,而他们却没有,他们蛰伏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已按耐不住了吧。只是,没想到,最终我和他们还是要走上这一步。”
祝钰听了,抬眼瞧着姜九,他的神情中不复平日里的深水,而是时有波澜,他回道:“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了,其实,你可以不管的。”
姜九听了,眼里波澜没了,只是轻笑道:“让我像你一样?不不,不管怎样,我做不来你们神仙那一套。我一早便说,我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不像你们那些神仙佛之类,有那所谓的普度众生的胸襟,但是,当初我既然在天上应了要抵御魑魅的,这些年又是这般做的,现如今,想放下,已然放不下。”
祝钰道:“那既然如此,我多说无疑,穷奇和娇娆的打算,想必你比我知道的更清楚,他们所谋之事,不过我来时也早有打算,想来你饕餮,应该也在他们的计划之内,至于到底会如何对你,我就不知道了,可是,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小陆。”
说到陆瑾岚,姜九的神情温和了几分,刚想说话,却见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进来的正是陆瑾岚,端着木托盘,上面是几道可口的小菜,还有一壶酒。
祝钰瞧了一眼放到桌上的白片鸡、炒羊丝、虾油豆腐、糟蛋、酱萝卜,笑道:“看来这些日子,小陆真得不仅仅只学了法术,走之前能尝到小陆的手艺,倒也不失一件幸事。”
说着,举起筷子便要品尝,陆瑾岚端着托盘,指着桌上那几道菜,道:“只有这豆腐和萝卜是我做得。”顿了顿又向掌柜说道:“掌柜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先告退了。”
姜九点点头,却又说道:“让严松去取一坛神仙酿,给祝公子备着。”
陆瑾岚应了声,便退下了,待出了门,祝钰瞧了眼窗外不见的身影,又道:“这丫头,虽然身上有芸卿、巫鸾的残魂,可毕竟还只是个凡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什么,闲心倒是不少。”
姜九目光移到窗户,半晌,方道:“那她应该干什么,好好学习法术,像芸卿一样捉妖除魔,直至体内芸卿的魂魄苏醒,替代她,然后同你一起回天界是吗?”
“难道这对她不是最好的结局吗?巫鸾或许想让她像凡人一样生活,但是这一切从她被芸卿的残魂附身,从她出现在六记斋,她注定就不能再像一个凡人,既然如此,让她早早脱离凡人也未尝不好。”祝钰反问姜九。
“是吗?这样就好吗?你就一定相信芸卿她会回来,她愿意回来?”姜九有些喃喃道。
祝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酒香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