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京城分外热闹。
出了御街一直到西门大街,街道两边店铺门面都用红绸扎了,纵然是仪柔王姬的第四次结亲,照样是马虎不得。
街道两边也都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因为这王姬府在御街,而皇上新赏赐的驸马宅院却是在西门大街上。
人们都在翘首期盼着,皆议论纷纷。
“这姓武的算是一步登天了,原先他还在我那小店里住过几日,有好几次连饭钱都拿不出来。没想到现如今又是画仙,又是驸马的。”
“我要是他,我宁愿不当这驸马,咱那仪柔王姬,那是一般人嘛,前面那三位的下场,你又不是不知道。”
“管他呢,我问你,若是王姬相中你了,你去不去,就冲咱王姬那姿色,有句话怎么说的,‘杜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
一群人嘻嘻闹闹,不大一会儿便见巡防营的人开始将人群往两边驱赶,而后便远远瞧见迎亲的仪仗队。
前面有数十个侍卫提着镀金银的水桶和扫帚,清扫洒水,而后是几十个人抬着盛满各式精巧贵重嫁妆的檐床。
紧着着,便是由一群身穿红罗销金袍帔、头上插着真珠钗凤的宫嫔,她们骑在马上一对对走着,而在这群宫嫔之中,最打眼的便是由六个人抬着的装饰华丽的金铜檐子,仪柔王姬自是在里面。
当然在金铜檐子旁边是身穿红色锦袍,高靴玉带的新晋驸马,武维宣,满身华服更是衬托着他相貌堂堂。
只是他一脸凝重,机械着随着这迎亲的人群,旁人只当他是紧张。毕竟任是谁落了这差事,都不会太轻松,更何况是一个几个月前还食不果腹的落魄画师。
至于仪柔王姬,坐在精致繁琐、层层珠帘内的她,谁也瞧不见她的样子,但是想来,应该会气定神闲了吧。毕竟什么场面没有讲过,又是结过三次亲的人了。
但是凤冠霞帔,红盖下的仪柔王姬,手里紧紧攒着锦帕,偶尔轻轻掀开红盖,顺着珠帘的缝隙,瞧着一旁的武维宣,心里却没由的有一丝紧张,甚至比前面三次都要紧张,今天,真得要嫁给这个人吗。
一向高傲的她,前面,那三个人,她也喜欢,可是却不如眼前这个人这么喜欢,那三个人不管心里乐意不乐意可是结亲时满脸喜色,而他,他的心里是不是一丝丝都不愿意,若不是因为那个,他是不是还是会宁死也不娶呢。
心里仍是枝贵妃的话,“王姬啊,你知道,这男人最容易变心了,前面死心塌地,后面便会将你弃之不顾。既然如此,为何不一开始就让他将他牢牢攥在手心里,只有你弃他的份,如何?”
“我这蛊,虽不怎么厉害,但是寻常男人,都是抵挡不住的,更何况,王姬你这般绝色美人,男人见了就有三分情愿,又怎会无用。”
“我恭喜王姬如愿以偿,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琴瑟和鸣。”
仪柔王姬正了正身子,她不能最后关头,退缩。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在御街上便耽搁了不少时间,如今走上了西门大街,更是行径缓慢。
人群之中,有两个人随着队伍缓缓地走着,时而盯着那队伍。
“这仪柔王姬结亲的阵势可真大,难怪人人都想得当这帝王,一个王姬尚且荣耀至此,更别提那龙榻的人了。”红莲侧身同身旁之人说道。
“我倒觉得这帝王未必有这王姬自在,不过,咱这个王姬也算好命,谁让她有这么一个疼她的皇兄。当然,我从来也没觉得当这人间的帝王有什么好的。”冯正耸肩道。
“是吗?难怪你父王巴巴让你回去,你也不愿意。”红莲笑道。
“那是自然了,回去有什么好呢,畅游天地,饮酒作诗,自在逍遥,岂不更好,何必去将自己关进那牢笼之中。”冯正又道。
“当然,如今只是少了一个红颜知己,要不然,人生岂不完美?”冯正说着故意直直盯着红莲。
红莲却祥装不知,道:“咦?你身边几时少得了绝色佳人?昨日也不知是谁在绾瑶阁厮混了一夜才回来?”
冯正被她说个正着,连咳了两声,才辩解道:“那还不是因为我唤你游街赏月,你又不应,我又不耐烦早早闷在屋里,只听那掌柜说绾瑶阁景致好,我才去的。”
“哼,景致好,烟柳巷里数一数二的地方自然景致好了。”红莲撇嘴道。
“行行行,下次我带你一起去,好了吧。”冯正拱手道。
“我才不去。到底什么时候动手,韶菀可还等着呢。”红莲谈起正事道。
“唔,再等会儿吧,也不知有没有人护着。”冯正回道,脸上也有了几分正经色。
“你说,这设结界和给那姓武的下药的,就是在那宫中化身为什么枝贵妃的娇娆嘛,她到底想干什么,原本以为她不过是针对掌柜,但现在看来,好像又没那么简单。”红莲也不再打趣。
“说起这个,我倒是更担心冯辛那家伙,莫不是娇娆也给冯辛喂了什么,竟这般听命与她,但是他怎么说都是龙子,一般的蛊药不可能会牵制于他。”冯正说起冯辛,又有几分担忧之色。
“若是蛊药,是有些麻烦,但大多数总会有对策”红莲迟疑了下,又接着说道:“可就怕你弟弟那家伙是心甘情愿的。”
“我也是这般想的,我一早便说,我这个弟弟看起来最听话,可其实最执拗的便是他,他一向都在深海龙宫,自然不知道这修罗的厉害。”冯正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