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山这一带素未听说有猛兽毒蛇出没,且峰回路转山水相依,四季花木皆应季而生,繁华簇拥常来常新,走走停停间美景不断,哪怕在这里呆上一整天也不会觉得乏味无趣。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一处种满凤凰木的山坡上。放眼望去,满树结花,红艳似火,一簇簇,一丛丛,花团锦簇,交相辉映。风吹树摇,花潮涌动,远看整座山就像夕阳时分天边最绚烂的红霞。众人忍不住啧啧称奇,目露痴迷之色。
“这是什么花?”宣韶忍不住问道,在盛京,他并没有见过这种花树。
此时,一朵形似凤羽娇艳绯红的花迎风飘落,恰好落在如婳伸出的手掌上,如婳静静看着手中的花儿,淡淡一笑,“凤凰花。”
“跟你倒是很配。”宣韶挑眉一笑,状似随口一说。
如婳捏着手里的凤凰花,神色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怅然,“凤凰花的花语是离别,以前听着总觉得伤感,所以我并不喜欢这种花。”
“我明日便要回盛京了。”宣韶突然接了一句。
如婳回头看向宣韶,轻轻哦了一声,“那我提前祝世子一路平安,早日回京。”
宣韶一噎,他转过身深深的望向如婳,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倏忽不见,如婳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只见他的唇角又扯出那抹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说道:“我说婳儿,你就没有不舍得我?我可是都舍不得走了!”
如婳面上含笑,语气却是客气的很,“世子说笑,这云州小小地界如何比得上富贵锦绣的盛京。”
“喏,给你的。”不等如婳话音落下,宣韶已将手中一枚翠玉雕成的小物件递到了如婳手上。
如婳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手中的小玩意,“这是什么?”
宣韶不以为然,抱胸说道:“刚才路过市集,见摊子上有这么个小东西,仔细看了下还挺别致,就想着送你得了。”
宣韶自然不会明说这支玉坠子是自己在盛京最大的玉器行找老板特意定制的,且用的是上好的和田玉,平时无事就喜欢在手中把玩的小玉蝉。
“小姐,这好像一只真蝉啊。”红樱远远瞧着玉坠子的造型与那树上的寒蝉几乎惟妙惟肖,脱口嘀咕道。
如婳看着手中的玉坠子,神色淡淡道:“幸亏是只假的,若是真虫子,世子不怕吓坏了我?”
宣韶轻笑出声,“我可不信婳儿你能被这么区区一只小虫子吓哭!”
你可是敢把自家姐妹推下湖中的人,还能忌惮一只小小虫子?宣韶心道。
见如婳没说话,宣韶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比划到如婳面前,兴冲冲的挑眉说道:“我都送了你东西,礼尚往来,也该你回赠我一件物件了。”
如婳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随即就将手中把玩的那一朵凤凰花放到宣韶的掌上,微笑道:“这就是了。”
宣韶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中微微有些发蔫的花,“你也太敷衍了吧!这花不等我出云州可就都枯萎了。”
如婳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下山的方向,边走边说道,“世子你说的礼尚往来,这凤凰花可是云州独有,且是我亲自摘到的,世间独此一支哦!”
这丫头……不愧是云州首富家的千金,真狡猾!宣韶摇头苦笑,自己好歹送了她一支用上好和田玉雕的玉蝉坠子,却换来这么一朵蔫耷耷的小残花,这买卖……赔大了!
下山时,已是日暮时分。夕阳仿佛给整座山林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树叶上凝结的雨珠也随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马车里,如婳手中下意识的摩挲着那块光滑的玉蝉坠子,双目淡淡望向远处隐隐于云雾中的青山,秀眉不觉微蹙了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宣韶为何独独专程来邀请自己同上灵泉山?他要找那子虚乌有的灵泉究竟所为何事?还有那鹿鸣亭里的紫衣男子又是何人?还有这玉蝉坠子……如婳低头看去,玉坠的光泽莹润透亮,雕工精美,并非凡品,哪里是什么地摊上就能随随便便买到的物件?这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进了城内,正好是华灯初上之时。云州富庶繁华,且不像盛京那样的天子脚下规矩多。所以夜幕落下后,一串串五颜六色的彩灯随街道两侧高高亮起,照的整条街亮如白昼。沿街的商铺酒肆和路边戏耍仍旧生意红火,叫卖声不断,围观的行人或驻足观看,或赶着回家吃晚饭,以至于把整条街显得热闹极了。
“世子,这云州果然富庶,这等场面在盛京也只有上元灯节能与之相比了。”沐风望着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不由感叹道。
宣韶面上的神情淡淡的,仿佛这人间的繁华与他毫无关联,“过犹不及是为祸。”
沐风一愣,转头凝望着宣韶那张如玉般冷凝的侧脸,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盛京的宵禁很是严格,戌时起便开始清理城中闲杂,在亥时之前城门皆闭,除非有通行官文,否则一律不准进出。所以一旦到了夜间,街上清冷备至一派寂寥,甚至有些静的可怕。当然也有例外,一年中,只有上元节会解除三天宵禁,到那时月夜赏灯猜谜,年轻男女比肩同行,人头攒动车马喧嚣,灯火通明直至三更。
穿过集市时,端坐在枣红色骏马上的宣韶毋庸置疑的吸引了许多人的注视,本就出色的相貌在沿街花灯隐隐绰绰的映射下更多了几分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尤其是那些正处在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无一不是眼睛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