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内阁大臣不劝阻,是官家在这类事情上相当的执拗。
不仅仅是内阁大臣,就是内苑的宫妃也劝了,没用。
老天并没有因为天子出行而放晴,还在继续着延续多日的阴雨天。雨水打在马车顶,很有节奏感,声音也很柔和,可赵曦听着很烦。
前一世,赵曦是北方人,根本就没有过防汛防洪的经历。他对防汛的认识,只是每年在特定时期的文件内容,还是走马观花的浏览,没有任何印象。
对于黄河,他的了解仅仅是母亲河的称呼,还有听说的几次泛滥·······
再下来,就是爹爹当政时,黄河改道时造成饿殍满地的听闻。
赵曦前世接受组织教育多年,虽然他尽量融入了这个时代,但他是真做不到对于子民受灾而无动于衷。
“尽力吧!”赵曦感慨的有些无奈。
“官家是否亲自巡查堤坝,对堤坝本身并无任何作用,这又是何苦呢?即便需要巡坝,我等难不成还会欺瞒不成?”
官家巡坝,内阁大臣一个不落的得陪着,这是态度。
韩琦这个嘴刁的还没开口,张方平倒是先牢骚了。
也是,官家一个北方人,又是在宫内长大,在这方面,真不如他这个曾经在蜀中任职的内阁懂防汛。
可是没办法,好说歹说,谁也没把官家劝下来。
“我们是表态度,官家又何尝不是表态度?”
这话……基本属实。
“这工坊城的雨衣到底如何?不行了我还用蓑衣。”
说到这个,就得多说说了。
这时代防雨,多是雨伞,还是油纸伞。蓑衣算是单人防雨的器具。
赵曦为此,让工坊城用油纸做成斗篷式,或者后世雨衣式,想替代蓑衣。
结果很不理想,油纸由于是刷过桐油的,所以特别僵硬,做雨伞可以,做成雨衣不随和,不贴身,不管是收拢,还是防雨,还不如蓑衣。
本来赵曦已经不抱希望了,以为在塑料出现以前,后世的那种雨衣根本无法实现。
很偶然,赵曦在批阅岭南奏章时,不小心打翻了宵夜的牛乳。牛乳撒在了奏折上……
本以为奏章应该彻底废了,结果当内监忙乎着收拾干净后,赵曦居然发现奏折依然如故。
于是,赵曦便令人采买了岭南的这种纸张,听说叫谷纸。
经查阅资料,原来这种谷纸三国时期,便在江南流行,因为它的防水性较好,江南的贵族常用这种谷纸书写信件,誊抄经典。
江南潮湿,便是以这种谷纸来传承经史子集的。
这一次,广南东路泉州知州,撰写奏章时,无意中间杂使用了谷纸,也让赵曦再次对生产雨衣有了信心。
随即,赵曦令工坊城遣人到广南,学习这种谷纸的工艺,并在此基础上,开始尝试制造雨衣。
几年过去了,工坊城雨衣已经是第三代谷纸雨衣了。
连赵曦都不清楚其中到底添加什么,反正赵曦感觉并不比后世的雨衣差。
这一次巡坝,内阁一定要陪同,都是五六十岁的老臣了,赵曦便责令工坊城送来一批雨衣…~
新式雨衣,赵曦指导工坊城是按后世军伍的那种雨衣设计的,戴帽、双袖、直筒的斗篷式雨衣。
这档口,马车已经拉着官家和内阁大臣到达了汴梁的堤坝边,而官家已经着雨衣下车了。
内阁大臣也顾不得雨衣是不是管用了,忙乱着套上雨衣上了堤坝……
这时候好像大家都忘记了雨衣这回事,死盯着官家……
这是干嘛呢?只见官家操弄着金瓜勇士的戟,一下一下的戳堤坝……
雨声拍打着堤坝,嘀嗒在雨衣上,还有滔滔的黄河水,根本听不到官家用戟戳在堤坝上的声音。
不过,就看官家所用的力,大家就明白,官家是真的在用力戳。
这若是夯土的堤坝,被雨水这样一泡,再被这般戳几下,说不定就是一个漩涡,从而形成溃坝的原因。
而现在……
“官家是为何意?”
富弼使劲吼,生怕官家听不见。
“水泥筑坝跟夯土不同,水泥坝一旦表面有疏漏,就会形成渗透,便会被水灌进堤坝内部……”
赵曦也声音很大。在这大雨的天气,还是在黄河堤坝上,相互说话必须得喊。
赵曦算是简单的跟富弼等人解释了一句,便沿着堤坝走,每走三五十步,就用戟朝堤坝戳一下。
走了很远,几乎快要出城了。
也不知道是走累了,还是戳累了,亦或是这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让他担心的情况。
官家总算是停下来了,把戟也随手丢给了王中正。
就这一阵,富弼等人已经很累了。
迎着大雨,耳朵里是隆隆的黄河水流声,还有滴吧滴吧雨水滴落在雨衣上的声音。很烦躁,不知道是烦躁官家这幼稚的行为,还是烦因为年老体弱跟不上官家的步伐。
“汴梁的堤坝用的哪里的水泥?”
“回官家,汴梁堤坝是最早用水泥修缮的,最早的都有十几年了。用的全是工坊城的水泥。”
“都是工坊城轨道马车运送过来的,至于哪里所产,微臣不知。随后微臣便查验!”
工部都水监的主官,很少有机会跟官家单独对话的时候。不过,作为倾向于技术官员,倒也没气馁,说起来头头是道。
“是不是黄河堤坝都是工坊城水泥?”
“回官家,不是。去岁在疏浚滑州堤坝时,因为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