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就是种一粒种子,至于最终会长成怎样的大树,真不是他能控制的。
当赵曦见到对抗性蹴鞠一次次的争吵时,他就知道离动手不远了,也就不再继续关注了……也不能太下作不是。
“王爷,北海王府跟汝南王府今日又干架了,连下人也动手了……”
王中正每日都兴高采烈的跟赵曦讲述,描述过程时,眉飞色舞的,好像打架比踢球更有趣。
那个世子乌眼青了,那个世子流鼻血了,谁谁谁偷袭得手了,谁谁谁被围攻了。讲起来那叫一个生动形象。
不过好像,从来没说过谁被猴子偷桃了……这个真不能说。
不过效果还不错。一个宗正寺司,一个宗正寺正,两家都算是宗族中挺有号召力和地位的,没有点冲突那行呢。
或许成人之间本来就有些龌蹉,只是表面上还过得去。赵曦只是合理的引导孩子们也龌蹉起来,然后……最好是能把成人的那点龌蹉也明朗化喽。
老爹应该去做个裁判,也应该就是裁判……再让老爹那和稀泥的性子,随意的糊弄过去,以后的戏应该有的看了。
赵曦想看的戏没过多久就上演了。
赵曦今日下学,一路上都让王中正讲述打斗场面,他挺喜欢听。
不过也奇怪了,这又不是谁强迫他们每天必须来一场,又不赚钱,偏偏北海王府和汝南王府,见天的会来一场。
本来斗嘴争胜负,延伸到蹴鞠对抗了,最终却是在拳脚中不分胜负。然后,次日重新来过,如此日复一日,从不间断。
王中正毕竟有拳脚在身,对于打斗的场面看的很准,分析的也很到位,甚至还能指出其中攻击和防守的优缺点。很好,很能让赵曦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难得居然老爹早早就在慈明宫了,习惯性的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曦儿,资善堂蹴鞠汝可曾参与?亦或知其为何?”
咦……不是吧?这就闹到宗族了?没听说过宗亲又有什么集会呀?不管延福宫还是文德殿,奏对也轮不着这宗正寺吧?
难道是朝堂?那可就真有戏看了。
“回爹爹,孩儿也是听闻一些,未曾掺和。”
老实孩子说老实话,自己确实听闻了,也确实没掺和,老爹也没问是不是自己挑唆的……这个好像也没有挑唆。
不碍我事。
“中正,汝可知来龙去脉?”
“回官家,小的知晓。原本为北海王府下人所捡到纸片,其上有蹴鞠渊源与戏耍之法。”
“世子进学,下人闲来无事便以此戏耍之法,由北海王府与汝南王府对抗。然后,世子们课间也皆参与其中。”
对抗这词,王中正是听王爷说的,他觉得挺贴切,跟官家转述也就如此说了。
王中正对皇帝肯定是不敢扯谎,有问有答,把知道的全说了。
赵曦看这样子,都担心若老爹问起,会不会把他俩做的事全交代了。
这孩子应该不傻吧?这些是真与他无关,随便怎么都能说。
“可是此文字?”
王中正识字,赵祯将朝堂上誊抄好的丢给他了。
“回官家,正是此文字。”
这时候曹皇后也才明白官家今日为何驾临慈明宫了,就为了了解这个?有这个必要?
“官家,无非是嬉戏。曦儿不喜嬉戏,官家也是知晓的。”
她现在那叫一个有子万事足,别看不是己出,朱氏溺亡后,她越发觉得曦儿与她亲近,自己也视如己出了。
况且这孩子是真省心,也真争气。对于官家因为嬉戏之事,责问曦儿,倒是有些不快了。
“圣人,非嬉戏之事。今日朝堂,北海王示与人此嬉戏,意欲究竟其是否属实,并对其中戏耍之规有异议。”
“汝南王当场与之相驳斥,随即便是朝堂大辩驳。自纸片由何人所撰,一直延伸至戏耍之法是否妥当。最终牵扯到如今新政之精贡举。”
赵祯也真是无奈了。两个不知所谓的堂兄,与朝堂之上论及嬉戏,居然美其名曰考究!
考究个屁呀!皇室宗族何曾有做学问之人?又何时有做学问之心?
知道这纸片是由资善堂而出,本以为曦儿能详知……如此玩物丧志之事,曦儿自是不参与了。
赵曦听到这些……彻底惊呆了。
朝堂呀!这相当于最高级别的会议,居然为一张自己伪造的破纸片而争论,这得有多闲呀?
居然能把这纸片跟新政关联,这人还真能遐想。
“官家,蹴鞠嬉戏如何与新政牵扯?”
新政,曹皇后也是知道的,同样也是担心的。
对于国朝之弊,曹皇后也知之甚详。可新政之力过重,官家未必可扛得下去。
任何牵扯新政之议,在朝堂均可成轩然大波。
“精贡举,旨在改变重诗赋而轻策论之现状,有意循前朝之事,以策论为主取士。”
“蹴鞠之法也如此,是该依此法恢复对抗,亦或是遵照现时嬉乐为主。争议由此而来。”
赵祯也是真被朝堂上吵烦了,根本没在意还当着儿子,尽数倾倒烦心之事。
赵曦这回彻底服了!哪跟哪呀?
如果这就是大宋的朝堂……算了,还轮不着自己做主。就是老爹……孩儿真无意给你找麻烦,见谅。
总觉得那不对劲……
“官家,为何此事由本家引起?”
对!就是这不对劲。赵曦差点忽略了缘由,自己都被这扯淡又混乱的朝堂带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