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是文彦博没想到护卫营会夜袭,那是小看文彦博了,要说是文彦博在乎护卫营夜袭,那是文彦博高看护卫营了。
偏偏护卫营真就袭营了,还导致了禁军近两成的损伤……也就是将近有三四千人染色了。
这怎么可能?
搜山禁军扎营,确实是按照一营为单位扎营的,但每营之间的距离绝不会超过一里地。也就是说,在某一营地喧哗时,不出一刻,周围便有三五营可以迅速靠拢,在人数形成相当的局面,从而赢得其他禁军赶来的时间……
文彦博强忍着惊诧,仍然细嚼慢咽的把饭食吃完,还慢条斯理的漱口……人家这才是正正经经的装逼。
“如实说来……”
瞧见没?这才是相公们的气度。
苏洵苏明允所言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那就是对文相公这般作态的描述。
“禀相公,昨晚丑时起,护卫营先后对荥阳方向、巩县方向以及禹州方向,三处营盘偷袭,最终逃往山顶时,再次袭击了痕迹搜索队伍。”
“护卫营分兵?”
“禀相公,护卫营并未分兵,几次偷袭均为全队出动……”
这……好吧,方圆二十里,就这么乱窜着袭击也成立。问题是,就没有在一点形成合围吗?
然后呢?文彦博没问话,等着来人继续……
“最终护卫营被痕迹搜索队伍击溃并四处逃窜……护卫营目前可知损伤十七人。”
两千人偷袭后逃窜,虽不至于漫山遍野,总该有个踪迹吧。
没办法,真的想不出任何办法来,除了这种围剿,针对这种躲猫猫的游戏,文彦博真的是没什么好办法。
两千人,扔这么大一座山里,这还是整编整队的,若是分散开了,更没办法搜索。
山不高可林密,随便爬个树,趴个坑洞,随便都可以躲过去。
现在……现在即便是护卫营不再偷袭,硬熬两日,胜局已经定了。
“将护卫营伤损带来……按既定方案继续搜索吧。”
愣了半刻,文彦博算是绞尽脑汁了,可除了这种全覆盖无遗漏的搜索法子,根本没其它可用之策。
集中排查,很可能护卫营会利用空档从包围圈里脱身。
幸好,再有今日的推进压缩,到今晚,即便是扎营,也差不多能到相互衔接呼应的程度了。
……
“禀报相公,按朝廷演习文书,小的现在是死人……”
文彦博还没开口问呢,这穿一身跟草丛差不多颜色服装的军卒,直接禀报了,也就是直接把文彦博想问的堵回去了。
呃……终有千般话,文彦博也问不出口了。威逼利诱?算了吧,富彦国是来看热闹的,自己就不给人家增加热闹了。
文彦博摆摆手……
一日无话,真没什么话,护卫营在禁军军营里睡大觉,禁军在漫山遍野搜护卫营。各干各的,谁也没碍着谁。
唯一有话的是朝廷这边听消息的。这一次皇城司的奏报没避开朝堂相公。
庞籍听着奏报,手指来回在临时做好的万尹山地图上滑来滑去……不得不说,东宫护卫营的这一番奔袭,真正提现了兵贵神速、出奇制胜。
而文宽夫……唉,遇到了太子殿下这般妖孽,怕是这次演习丢脸丢大发了。
“如今护卫营在何处?”
“禀相公,应该于禁军营寨休息。”
“营寨?”
“禁军聚集时,临时扎寨,进山时尚未拆除。护卫营自带被褥,昨日便是窜出包围圈,于营寨休息。”
庞籍此时也想起当初选兵之时,护卫营曾演示过那豆腐块般的被褥……
只是再一想,太子殿下这般战术,也只适合少量队伍穿行,若是大军团作战……不过期间所展示太子殿下之谋略倒是一等一的。
太子殿下这般,也只是验证了他可以于广南全身而退而已。
庞籍这般想过,倒也没多少惊讶了……就这想法,如果赵曦知道,肯定会喷他一脸。
而赵祯,听着奏报,看着庞籍来回滑动的手,真不知道该喜还是忧。
儿子有这般精彩的展示,他作为父亲,应该是高兴的。可一想到过几日,曦儿就要远征广南,又忍不住要担心。
至于这场演习的胜负,应该如庞相公所言:此时即便护卫营就如此躲着,也不会影响结果了。
赵曦并没有就此作罢,他说了禁军战损五成为赢,那就得尽量去做到让禁军战损五成。
所以,第二个晚上来临时,又一次袭杀开始了。
“今晚全团分散袭杀,可组队,可单独行动,但必须是进入包围圈以后,以无声方式自内袭杀,不得惊扰,无完全之把握,宁愿无功而返也不可暴露。”
“生存是第一需要,避免战损是护卫营现在的核心宗旨。如今,即便是熬两日,护卫营已处于不败之地。莫贪功冒进而导致损伤过多。”
“四位都头,今晚不参与袭杀,需以最快速度奔袭山顶,并于昨日遭遇之禁军营地制造骚乱……至于能否袭杀,凭各自本领。所有人必须于丑时末潜出包围圈。行动!”
作战方案必须变了,今晚绝不会想昨晚那般容易了。
倘若文彦博不针对团队夜袭做准备,他可就真不够枢密使这个格了。
赵曦可不想把胜负寄托在对方弱智或者疏忽上。所以,他决定了分兵玩,玩那种遍地开花,星火燎原的战局。
任何一种战术都可以扩大或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