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洞庭龙君自然不让,反复道恩情难报,诚留柳毅留下,用过宴席,赠送些宝物聊表心意之后再亲自送其回去。像是看出了柳毅在害怕什么,便又安慰说道:“莫要看我那兄弟甚是凶恶,但他那是义愤上头。出去的时候是这样,回来的时候就不这样了。请希望让我稍尽点情意吧。”
柳毅推辞不过,盛情难却,无奈留下。于是命酌互举,以款人事,倒也宾主尽欢……
不多时,周云舒眉头一挑,暗道:“回来了!”果真,立刻便见得有祥风庆云,融融恰怡;又有幢节玲珑,箫韶以随。其中更有红妆千万,笑语熙熙,中有一人,自然蛾眉,明珰满身,绡縠参差。细细一看,这不就是此前托柳毅周云舒二人代为传书的龙宫小女儿么?
那小龙女脸上若喜若悲,零泪如丝。只是露了个面,然后就被红烟蔽其左,紫气舒其右,香气环旋,入于宫中。那洞庭龙君笑道:“泾水之囚人至矣。此中多蒙二位功德,解救孤苦,本君再次谢过。”周云舒与柳毅举杯相迎,各自应了句场面话“惭愧”,然后洞庭龙君告罪一声,便也追着过去了。这一去,不多时,又是怨苦之声不绝如缕。周云舒心中越发有些瞧之不上,这戏份,未免也假的太多了,莫不是有些什么我所不知道的算计?
只是想想,便是有什么算计,与自己又有何干?便只顾饮酒用餐,间或藏一些好酒在袖里乾坤的葫芦里面……这不叫偷,喝酒人拿酒,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小半柱香的功夫,那洞庭龙君再度出来,同行的,还有一位同样是披紫裳,执青玉,貌耸神溢的神人伴在洞庭龙君左边。
那洞庭龙君介绍道:“这便是我那兄弟,钱塘君是也。”于是周云舒与柳毅分别见礼,后者更是尽礼相接,对周云舒和柳毅谢道:“女侄不幸,为顽童所辱。赖明君子信义昭彰,道友古道热肠,致达远冤,不辞万里。不然者,是为泾陵之土矣。飨德怀恩,词不悉心。”
周云舒道了声:“意气所在罢了。更何况,传书的是这位柳兄,钱塘君不必谢我。”而柳毅则是可能对钱塘君出去之时的模样犹自心怀余悸,是以撝退辞谢,俯仰唯唯。
周云舒心中暗道,别的不说,这钱塘君身上,到底比其兄长少了一点圆滑,倒是个可以结交的性子。随后,便见得那钱塘君回告洞庭龙君道:“向者辰发灵虚,巳至泾阳,午战于彼,未还于此。中间驰至九天,以告上帝。帝知其冤,而宥其失。前所谴责,因而获免。然而刚肠激发,不遑辞候,惊扰宫中,复忤宾客。愧惕惭惧,不知所失……”
周云舒暗笑,果真这龙族特性,明明不过小半个时辰,却被这厮说的好久好久,而且偏仄押韵,文字绉绉,莫非果真如地星上的传言那般,龙族,其实大多都有一身文青的毛病?只是这种念头,想想还行,说出来,可就真的得罪人了。
打了个招呼,那钱塘君与洞庭龙君哥儿两个倒是聊上了,说的正是这一遭钱塘君去那泾河龙宫的经历。
便听得那洞庭龙君问起钱塘龙君此行之事,言道:“所杀几何?”
钱塘君回答道:“六十万。”
“伤稼乎?”
曰:“八百里。”
“无情郎安在?”
曰:“食之矣。”
于是洞庭龙君怃然曰:“顽童之为是心也,诚不可忍,然汝亦太草草。赖上帝显圣,谅其至冤。不然者,吾何辞焉?从此以去,勿复如是。”钱塘君复再拜。
周云舒瞧着,心中只觉得索然无味,颇有些恶心之意。这一趟洞庭龙宫,看来是来错了!他心中暗道:“这等事情你兄弟二人此前独处的时候不说,偏要捡着这个时候在咱们这些客人面前说道,若说不是别有心思,周某第一个就不相信!”
在周云舒想来,对方如此作态,无疑便是针对的是自己!毕竟洞庭龙君的道行,看来也是金仙境界,而钱塘君虽然似乎善战,但道行也一般无二。周云舒同样是仅限修为,却能不惊动他们哥儿俩就进入龙宫,甚至于需要主动释放气机才能被察觉,便说明了其讳莫如深,是以洞庭湖的这两条龙想要震慑一番周云舒,也是人之常情了……
毕竟自人道大兴之后,相对来说,便已经不再是异类的修行人强横无敌了。相对来说,渡过了修行的初期阶段,反倒是再同境界中人族修行者要更为强横一些!洞庭湖中两位龙君休要看不知活了多少年岁,但道行却也就止步金仙,也就可见一般了。那洞庭龙君为何对区区一介天仙的太阳道士都给足了礼遇尊重,不正是因为,拳头比不过人族么……咳咳,虽说洞庭龙君这边儿比之于泾河那边强了不少,但终究也就那样了……洞庭湖在人族疆域之中,却素来不曾兴过什么风浪,也就可见一斑了……
正是缺什么,就要彰显什么。周云舒毕竟来说,在东胜神洲还算是名不见经传,不知其秉性如何,而又具有强大力量的道人,适当的亮一下肌肉,也就是情理之中了!只是,洞庭龙君老于世故,当然不愿意冒险,说什么切磋一下论道来彰显力量,那么宣扬钱塘君镇压泾河的伟力,也就是情理之中了。这桩事情,那钱塘君想来也是略知八九,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