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板着脸道:“郝公公,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和你是朋友,是同僚,又不是你儿子,怎么会继承你的府邸和妻妾。再说了,你妻妾多大了,我见了得喊叔母吧?”
韩德勤突然笑起来:“高俅,你这可算错了。郝随的妻妾年纪都不大,比你还小。这厮前两年刚死老婆,还升了殿前押班,可谓春风得意。郝随是宫里头的红人,教司坊管事根本就不敢得罪他,这家伙将教司坊的花魁都娶回家,小妾都成了教司坊的头牌,花了一大笔钱。前几年,在宫中也是头一份。你真要是继承了他的府邸,就等于把整个教司坊都娶回家了。直娘贼,说的老子都有想法了。”
高俅惊恐的看着郝随的这张老脸,就差心头大吼:说好的忠贞不渝的爱情呢?
这年头,连太监都如此薄情,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可郝随被高俅这么一吓,真的蔫吧了,他原先只想到了好事,没想到万一,被高俅一提醒,顿时想到了这种可能。去西北,带着皇帝的意志,咬着牙和西夏人死磕。可西夏人贼硬,他牙崩了,都啃不动啊!
再说皇帝。
朝堂上平静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又闹起来了。
起先是因为蔡京,这货突然奏请皇帝,要求恢复前宰相蔡确的官职,身份,还有拟定谥号。
这个要求看似很简单,因为蔡确已经死了,还有从龙之功,是先帝驾崩之前的重臣,也是坚持立赵煦为皇帝的朝廷重臣之一。但作死,在生前就身败名裂,被一撸到底。
当然,蔡确还有一个身份,蔡京的族叔。
这事简单,赵煦本意上在朝堂上议一议,可却受到了苏辙的极力反对。台谏官刘挚也是极力支持苏澈的立场,认为蔡确诋毁同样有从龙之功,且功劳比他还大的宰相王珪。没想到王珪死了,才没有让他的奸计得逞。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证人,李清臣。
神宗弥留之际,李清臣是翰林学士,知诰。也就是说,神宗对外颁布的圣旨,都要经李清臣的手。
当时蔡确的阴谋,绕不过去他。
可李清臣这家伙吧!自命清高,有时候连自己人的污点都要指认。
其实不需要李清臣跳出来,蔡确真的很成问题,他在地方上任职的时候,受过贿,这在大宋文官之中,是一辈子洗不掉的污点。
尤其是,蔡确还受到过王珪的极力保荐,对恩人如此狠毒,人品卑劣之极。
这样等人,怎么可能恢复官职,名誉?
赵煦也为难,蔡确的问题是很严重,他也不喜欢。但问题是,蔡确有一个身份,他是元佑初年,推行王安石变法的宰相,是变法派在他这一朝旗帜般的人物。否定蔡确,就是否定他自己。这让他非常为难。
可很快,朝堂的楼又歪了。
本来好好的批判蔡确,不知道怎么搞的,章惇、曾布几个突然开始转移视线,批判司马光和吕公著。并且上奏皇帝,要将这些人生前死后的官职,爵位,已经朝廷的恩典都废除。
表面上看,这是一场很寻常的反击。
但主持反击的人是章惇,这让苏辙开始警觉起来。不会这么简单,细细想来,深思极恐。一旦司马光和吕公著的身前和死后荣誉都废除了。那么已经下葬的司马光和吕公著是否还能享受开国公等规格下葬?
一旦不能享受,这岂不是要去扒坟、扒棺材?
想到这些,苏辙心也乱了。双方在朝堂上大战,唾沫星子就和吐口水一样乱飞,皇帝夹在其中,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也是皇帝匆匆赶来请教三叔公的原因:“老前辈,之前您教给我的拖字决恐怕不好用了,如今家中管事都指着陈年往事互相攻讦,一旦所有的事都翻起来,免不了要让已经过世的祖母受罪。她老人家当家的时候,听信了小人,但身为孙子,我总不能让管事之间的仇恨,波及到祖母的清誉吧?”
孝。
这是华夏千百年来所有王朝的立国之本。
真要是皇帝赵煦连假惺惺的装作孝子贤孙的这层面纱都保不住了,他成昏君也就不远了。
三叔公这个气呀,这都什么事?他撇了一眼赵煦,心说:“这样的管事要来何用?弄死得了。”可真要是这么给人出主意,岂不是砸自家的招牌?关键是,他的官还得落在赵煦的身上呢?做上官之前,可不敢得罪了赵煦。
老头愁地,就差将下巴上的胡子一根根揪下来了,却要维持故作高深的高人模样,确实苦了他老人家。
突然,他想到一个办法,问赵煦:“有道是人进我退,是为保存实力。但退无可退,却有无法战胜对方的时候,就要想到祸水东引,你琢磨琢磨,你家的管事有没有怕的同僚?”
赵煦并不觉得这个办法有多大的用处,他不能对三叔公明说,自己家的管事整天吵,还不怎么把他这个当家人放在眼里。
真要是这么说了,三叔公说不定要让李林带着人帮赵煦打断闹事的贼子的狗腿。
可赵煦用了假的身份,真要是亮出真实身份出来,你让李林敢打断谁的狗腿?
章惇?
曾布?
李清臣?
蔡卞还是蔡京?
苏辙还是范纯仁?
到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五叔李林,面对这群吃草的文人,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也会吓尿的好不好。
不过,三叔公让赵煦仔细想,赵煦还真的很认真的想了起来,似乎有这么